乐雁摇摇头,见沈知棠肯搭理她了,遂不顾沈知棠不悦的神色,挨着她坐下了。
“郡主既去寻七表妹,我就不过去打扰了。不过,她们既不同父亦非同母,感情倒是挺好的。”
乔乐雁说得很有些意味深长。
那小字唤作蛮蛮的女子,乃是镇国公沈崇简与元配崔氏唯一的嫡女沈知韫,而孙望亭则是镇国公续弦永昌长公主与前驸马生的。
按说这两人,应该是水火不容才是,但偏生处得与嫡亲姐妹无二。
听了乔乐雁的话,沈知棠面色微冷,不悦地道:“郡主五岁时便随长公主殿下入国公府,上下皆待她如己出,她虽不姓沈,但与沈家人无异,与蛮蛮要好,又有什么稀奇的?”
难为一向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沈知棠肯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乔乐雁只当听不出她的不悦,仍旧道:“沈家上下待人亲厚,众人皆知,便是我也从中得益良多。我只是觉得,七表妹性子古怪,她……”
“啪”
乔乐雁话音未落,沈知棠便将手中的狼毫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可把乔乐雁给唬得不轻。
沈知棠怒道:“蛮蛮为人如何,还轮不到你说道。你本是寄居在沈家的,难不成还敢以客欺主?”
沈知棠说完,径直拂袖而去。
乔乐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方才沈知棠的话让她实在是难堪。
可沈知棠是沈家贵女,她只是客居在沈家之人,又怎敢与沈知棠对上?
眼见沈知棠是离开此处,准备去寻沈知韫与孙望亭,她咬唇想了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画舫共有三层,顶层并无瓦舍,坐于其上,可俯瞰汴河两侧。
今夜无风,居此赏灯,确实是一件美事。
乔乐雁到时,沈家姐妹几个已说上话了。看着眼前的几个女子,乔乐雁又羡又妒,忽地就不太敢上前了。
眼前的女子,皆是大周数一数二的贵女,最是高不可攀的。
沈知棠娇艳、孙望亭高贵。
而那琼姿花貌、灿如春华的年轻小女郎,便是镇国公唯一的嫡女沈知韫。
她虽只着一袭月白色氅衣,装扮得并不惹眼,形色亦带着些慵懒,却又有不容忽视的气度。
仿佛只要她在,周遭的美景皆会黯然失色。
真不愧是被沈家众人捧在手心里宠了十七年的娇娇女。
乔乐雁垂眸,她到沈家也有些日子了,哪怕是孙望亭也与她有过些许交谈,但沈知韫却从未理会过她。
当然,也从未欺辱过她。
乔乐雁暗忖,于沈知韫而言,她只怕是不值一提的,所以连个眼神也欠奉。
她正胡乱猜想着,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时,恰与沈知韫无意间看过来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乔乐雁下意识地挺直了身板,却见沈知韫不过扫了她一眼,就又移开了眼神。
沈知棠与孙望亭也并未看到乔乐雁,只指了指跟在她们后面的画舫,低笑着道:“方才还是平远侯府的画舫,怎的这会儿就变成了晋王府的?”
孙望亭道:“想必恒表兄并两个表弟还有瑜儿皆在那画舫上,不若咱们与兄长们说说,邀晋王府众人同乐?”
今日沈家出游,除了几个姑娘,亦有郎君相随,只是众人并未在一处玩耍。
沈知棠抚掌而笑,乐道:“如此甚好,晋王世子在玩乐一事上钻研颇深,有他在,今夜算是不荒度了。”
她说着,本想去寻兄长沈逢时,请他去邀晋王府众人,却听得沈知韫轻哼了声。
那声儿慵懒又娇俏,似是柔软的指尖在人心口点了点,挠人得紧。
片刻后,沈知韫道:“六姐姐这话,我可不敢苟同,难不成没有晋王世子,今夜就算虚度了?”
沈知棠一噎,看了眼妹妹清冷的脸色,这才想起这妹妹与晋王世子谢恒向来不睦,也难怪不高兴了。
好在沈知棠自小与沈知韫一道长大,最是清楚她的性子,也知道如何顺毛捋。
“蛮蛮,我哪里就是这个意思了?不过想着人多热闹罢了,再说了,你不乐意见晋王世子,也不愿见瑜儿么?”
沈知韫眼皮动了动,那谢恒虽是惹人厌,可清河郡主谢徽瑜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与沈家人的交情更是不浅。
她望着远处灯火,侧脸被灯火映衬得格外艳丽。
默了会儿,她才道:“我何时不乐意见晋王世子了?我可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姐姐若要邀他们,只管去便是了。”
沈知棠闻言,与孙望亭相视一笑。
得了,可以去邀晋王府众人前来一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