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不许再讲了。”她拿出一锭银子,“若以后再让我听到……”
张大嘴慌忙接过来:“是,是,小的再也不说了……”
萧镜松开手,张大嘴拿起东西来就跑。
柴俭还没回来,萧镜去西北角的茅厕去找,喊了两声没人应。
赵虞贞逮到机会,冲进茅厕又冲出来:“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下你该信我了吧?”
萧镜压着往坏处想的冲动转身要出去找柴俭,他正巧从门口走回来。
“你去干什么了?”
柴俭没追到黑衣人,回来还被萧镜撞个正着,稳了稳心神,解释道:“我不知道这里有茅厕,出去上的。”
云影移动到萧镜身上,她的眸光因为光线变暗更加锋利起来,紧紧盯着他的神情。
“你看见黑衣人了吗?”她问。
“什么黑衣人?”柴俭环顾一圈,“刚刚有人来袭?”
见他这个样子,萧镜也只得作罢,拿起行李走了。
萧镜本以为是碍于在场不好说,私下问他也矢口否认,给她刚包裹起来的怀疑又扯开了一个口子。
*
邱敖将马车驾入山坳里,青炎大喊走错了,他说他要去一座风庙。
小小院落残破不堪,庙门前一棵枯黄矮槐落下了最后一片黄叶。
邱敖走进庙里,拿出带着的祭品线香白纸,在祭台上给何小满祭奠百日。
青炎找了个蒲团盘腿坐在一旁,拿出干粮来吃。
一炷香燃尽,青炎看他祭奠完,问:
“你们风教是女子做家主,你怎嫁了还不搬去?”
邱敖裁下一截布,踩上桌子擦拭起积满尘埃的女娲泥像:“我们这非常时期,本来我忙完了这边的事,是要上门住着帮忙振兴妻族……也不是一定要到妻家住的,男子可以不去妻家,留在自己家照顾姐妹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照顾别人的孩子呢?”
“和我同姓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真是奇怪,怪不得说信风教的都是异族。”
“天下只有异姓家族,没有异族,也没有高贵低贱,所有人都是神母的孩子。”
女娲泥像外层的彩绘随着邱敖的动作一点点剥落下来。
青炎喝了一口水送下干粮:“可总有人要做苦差事。”
“受苦的母亲就是家族最高地位的族长。”
她想起公主的亲生女儿来:“那你们族长之位,将来可是传给颜怀霜?”
“若说公主是我们的家主,掌管家内事务,财物分配,祭祀拜神,她可以把家主之位传给萧或者怀霜,看族人更认同谁,谁更能凝聚全族。”
青炎本以为风教的传统是外面世界的完全翻版:“不是看谁更大或是看谁的女儿多吗?”
“同姓姐妹的孩子不分彼此,一视同仁。”
青炎咽下最后一口饼,叹道:“我也是孤儿,我认公主做母亲,从此就叫颜青炎了,将来是不是也能封个王在封地享尽荣华富贵。”
女娲泥像被擦拭干净,邱敖从桌子上跳下来激起尘埃,讥笑道:“别做梦了。”
青炎挥手扇走灰尘,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站起来:“我看是你们在做梦,你们总不能强迫大家把男婚女嫁风俗改了。”
邱敖朝她步步走去辩驳:“登基后鼓励信奉风教,信徒免税,不信者为贱民,总有一天能改过来。”
“就和你们本来没有高贵低贱,也还是要靠这个驭民。我看你们和现在靠经书仁义的伪君子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正途已经堙灭千年了,没有那么容易做到。再说也不一样,他们引战,我们目的是人不再为私人财产斗争,所有钱粮都会有合理去处,没有战争。”
“安定天下不是靠那些感化,是靠这个。”青炎从他举起手中的刀,“和铁骑来灭绝异族抢掠念头,靠轻徭薄税严刑峻法让天下人安居乐业。其他的什么狗屁教化道理都是中听不中用。”
他蹙眉看着她:“那不是正道,是通往末世的道路。现在的世道人人都崇尚掠夺和战争,连生命的创造者也这样认为,并且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都认为勤劳善良的奴隶该由主人牢牢掌控,轻视妻女母亲的力量。女人困于暴力,每日只能接受被粉饰过无处不在的暴力,忘记她生命的真正伟大高尚,也失去了冲破束缚的力量。”
邱敖收回和她对视的目光,朝门口走去:“只有更多的女人登上高位,才能颠覆由贪欲杀心男人定下的规则,世间的一切罪恶,是来源于掌握了过多权力的男人,他们有着无穷贪欲,手握大权将人间往争名夺利的坏处引。”
“可是能维持你们这套道理的神已经死了,人间如今就是弱肉强食,有一天公主真的登临高位,所有人还是会争名夺利。”
“神是已经不在了,她们都化作了风雨光土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