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是他,我也找不到清溪。而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为清溪报仇,只有他能够做到。”
叶风握紧双手,内心的难过与愧疚交织,最终汇成了一句话:“我没能阻止他,真不配当他的父亲。”
这话不好接。傅松声沉吟:“你为什么没有带他去找孟清溪的父母呢?”
如果是那对夫妇的话,应该会让容巡放弃吧。
“那孩子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见到了爷爷奶奶,可能就无法下定决心了。”叶风说,“其实我也纳闷为什么他会决意为清溪报仇,他明明那么小就被带走了,对清溪不应该有那么深的感情。”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他说他是在为自己复仇。”
叶风讶然:“他这么和你们说的吗?那孩子……”
容巡并非一开始就想报仇。毕竟他没见过他的妈妈,自己目前又有了安稳的人生,没有必要为了她放弃这份生活。
“但是那天我把他带回了我和清溪以前的小房子,清溪的东西我都保存了下来,其中包括一份录像带。”
那份录像带里是叶风记录的从孟清溪怀孕到孟行之半岁的视频。从怀孕起,孟清溪就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她为孩子取名行之,意为刚强,哪怕面对困难也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镜头前,孟清溪抱着孟行之,脸上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她说:“不管未来如何,小行之一定要好好长成一个大人哦。这个过程会很艰辛,很痛苦,但你一定要相信,妈妈永远与你同在。”
“清溪她还准备了一个送给18岁行之的视频,但是她在带行之去拍照片的时候……录像带也遗失了。”
审讯室沉默了很久。
傅松声艰难开口:“说说徐鹏吧,你们为什么没有杀他?”
“如果杀掉他,那扶摇怎么办?”
徐鹏是孟清溪被强迫生下的孩子,孟扶摇也是。本来孟扶摇已经有自厌情绪了,再杀掉徐鹏,她会认为她也有罪。
他们二人的出生就是原罪,可她和徐鹏不同,她爱着孟清溪,她从没有忘记过孟清溪的教导,要变得更强大;徐鹏却和徐老三父子如出一辙,是个垃圾人物。
“那孩子也不容易……”叶风叹息,“是我的无能,毁掉了他们两个人的人生。”
“警察同志,是我教唆他们杀人,也是我制定的计划。”他的嘴角微微颤抖,“我抓住了他们羞愧的心理,教唆威胁他们替我杀人,他们是被迫的。”
叶风深知他没有参与杀人,容巡只让他负责照看孟清溪以及监视徐鹏。所以现场找到的证据不会有他,他无法说自己是主犯。
“……”
傅松声真的不擅长侦办这种案件。
从审讯室里出来,回到办公室,看着呈上来的证据,他更头疼了。
差不多到饭点了,傅松声还是先去看鉴定报告,赶紧看完,技侦的同事也能赶紧吃上热乎饭。
夏渔先去吃饭,顺便给几名犯罪嫌疑人带饭。
审讯室的大门被推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容巡抬起头来。门外的光亮分明比灯光柔和,他却觉得更加璀璨,一如进来的女人本身。
本想借机看看她的表情,但容巡想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让人看不出某种变化,只好自己问:“你们看到报道了吗?”
夏渔把饭放下,说出了自己的所见:“看到了,大家都要求轻判你们,还有群众给我们写信。”
“傅队他们的压力一定很大吧。”容巡有点想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想杀人的,但是啊……”
但是一想到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不会得到太严重的判决,甚至出来后还可以享受安逸生活;就算死刑,也是没有任何痛苦地离开,他就止不住地颤抖。
凭什么呢?凭什么毁掉了他和妈妈的人生,毁掉了爸爸的人生,这些人还可以这么潇洒?
哪怕知道这不怪其他人,他也依旧满怀怨气地想,凭什么呢?
这种时候该怎么应对呢?夏渔想了想,走过去,学着之前孟父的样子,轻轻抱住容巡,揉揉他的短发说:“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涌上心头,容巡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低下头,衣服被打湿,有了一个个深色印记。
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期盼妈妈能够摸摸他的头,能够抱抱他,因为别人家的妈妈都会夸赞自己的孩子,会揉揉头发说:“我家宝贝真棒。”
可容母从没有这么做过。
他想如果能够找到妈妈,他一定要讨回这么多年的表扬与摸头。
后来他找到了妈妈,在录像带里,她符合他对妈妈所有的期望。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的儿子。
而这样的一个人,本该站在阳光下,活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