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吴大光在外头挖了些黄土回家,在院子中砌了一口灶,继续熬制高汤。
因为是白天熬制,香味弥漫在吴大光家周围,香味吸引人的同时也是折磨人的,村里人手头都不富裕,也就是过年过节沾上点荤腥,乍一闻,哪个不是连连咽口水,就是闻一闻也想比别人多闻一口,况且吴大光的高汤是越熬越有味道。
大人还好控制,小孩从来不会想钱为何物,赚的有多难。
在街道上玩耍的孩子最先闻到飘香的气味,嘴里分泌出更多的唾液,肚子开始为了需求抗议。
“妈,杏花他们家炖肉呢,我也要吃肉。”
“下回赶集让你爹买。”
“咱村就有卖猪肉的,走,我们去买。”
“妈没带钱,晚上让你爸买肉去。”
大人面对小孩最擅长的就是忽悠,试问有几个不是这么被忽悠大的,其实狼来了的故事,三遍就不起作用了。
“你骗人,我现在就要,我就要吃肉,杏花都能吃肉,我凭啥不能,我要,我就要……”
“小崽子,反了你了,没大没小的。”妇女气急败坏的揪着自家孩子回家去了。
吴大光家的土坯矮墙上,早有几只小脑袋巴望着,小喉咙上上下下,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吴大光见了,不忍好笑,在院子中间摆上一张桌子,放上几个碗,分别盛了半碗汤进去,招呼院墙外面的孩子进来解解馋。
小孩子其实是最合群的,有人舍不得喝,那其他人也跟着舍不得喝,比着谁喝的少,每人半碗汤,喝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家长意识到自家娃不见了,来找回家。
当然,也有不领情的家长:“你家炖肉,给我家娃喝汤,安得什么心,寒颤人呢不是,真以为我家买不起肉。”
老实一点的家长会道声谢。
面对前者,吴大光无奈的摇摇头。
熬了一下午高汤又手擀出明天要用的面条,晚上,吴大光早早上炕睡下,因为明天赶的集离家更远。
发财要趁早,现在累一点,为了以后舒服一大点。
集市更远,意味着吴大光起的要更早,刚过半夜,吴大光就起来了。
有了前车之鉴,吴大光不敢留杏花一人在家,杏花年岁小,就是村里人不打主意,也难保有人贩子盯上,重生之前,他可没少在电视上看找父母的子女。
吴大光把熟睡中的杏花抱到板车上,在夜色中离开家。
这一次,二赖子虽然见到了吴大光把杏花也带上了,但是屁都没敢出一声。
赶集的路上多坡路,路上石子又多,刚出村子杏花就被颠簸的板车颠醒了,她以为又是谁要卖掉自己,这已经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一颗黑色的种子,随时准备发芽。
本来杏花已经张大了嘴巴准备哭喊,声音在嗓子眼,看清拉车的爹爹,愣是憋了回去。
一个四岁小姑娘,没说一句话,跳下车,没站稳,还摔了一跤,爬起来拍拍磕破皮的膝盖,在后面用自己的小手推着相比自己庞大无比的板车。
吴大光第一次当爹,心大。偶尔后面有些动静,回头去看,也被板车上的桌椅遮挡住视线,只能看到杏花小被子的边边角角,压根看不到杏花,他也没注意。
因为这次要赶集的镇上实在太远,天大亮吴大光才到集市上。
吴大光皱皱眉,好摊位都被占了让他有些发愁。
“大光。”
吴大光身后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转头去看正是上个镇子他摊位隔壁卖衣服的摊主张大姐。
不等吴大光打招呼,张大姐朝吴大光摆摆手,示意他过去,又指指自己摊位旁边的地方,那块地方正好适合吴大光的摊子,而那地方零星的放着几个大箱子,明显是有人占了的。
吴大光拉着板车过去,张大姐二话不说,把那几个箱子抱回自己摊位。
张大姐这是给他占着摊位呢。
“上回聊天,我听说过你要走集,我家离这近,早早就来了,没瞧见你,就帮你占了个摊位。”
话说到这,张大姐见到吴大光板车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子在卖力的推板车,想夸夸她,杏花显然注意到了她,食指放在嘴边噤声,自己又爬回了板车上的被窝里。
张大姐笑笑,没说什么。
吴大光卸着东西,连对张大姐道谢:“张大姐,这回真得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要到犄角旮旯摆摊去了。”
“有啥好谢的,我也是走集的,你早到就帮我占摊位,我早到就帮你占摊位,都是早起做生意的,赚个辛苦钱,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不一样,都是苦劳力。”吴大光憨憨的笑说。
“赶集的人就十里八乡的这点人,为了自家的生意好,背地里说人坏话,抢生意的更多。”吴大姐讲着。
“你干了这么久,一看就是生意人,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