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踉跄的脚步声,无生眼神一凛,提身朝花丛急速而去,却见是王管家,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王管家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站在五十步开外的顾息野,抖着有些发灰的胡子将今晚的事说了出来。
无生听的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能让他先回去,自己则是又回到顾息野身边,艰难启齿:“王爷,刚王管家来说,三夫人打砸了二夫人的院子和婢女,说是你授意的”
顾息野一怔,过了半秒才转身,眼神冷峻,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好个沈时卿,竟敢利用我”
无生像是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说道:“王爷,今日我随林公子前去郊外,果然发现一个偏宅,还有两个打手看着,我们悄悄潜并却未在房间里发现人,是一个婢女偷偷带我们去了地窖,这才救出了三夫人的婢女”
顾息野冷淡的余光扫了一眼远处的屋檐,道:“是二夫人的婢女?”
无生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和无奈:“正是,那婢女属下之前见到过,名唤妍儿”
顾息野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漠然说道:“将人处理干净,不要让她再她出现在二夫人眼前,本王的府中决不允许有叛主的人存在”。
无生心里有些歉疚,那妍儿是好心给他们带路,可自己若不说出来,没法对顾息野交代那屋子是二夫人的,可说了,顾息野便不会放过她。不过就算顾息野没说,凭梁乐房的本事,也能查到是她泄的密,只怕到时会死的更惨。
他身形微动,捏着手将杂念清除,继续道:“王爷,属下觉得,还是好好安慰二夫人更为妥当。我们一走,三夫人若因为什么意外致死,只怕七皇子那党人会抓住这个大做文章,若是再惹怒了皇后那边,只怕会让我们分乏术啊”
顾息野紧绷着唇,有些疲惫,这府中的两个女人不比那些大臣好对付,梁乐房是皇后派来的耳目,他一直都清楚。
自己一直任由她跋扈作恶,其一是为了稳住皇后的耳目,让他们松懈安心,二是避免更多人想将自己的女儿嫁进来,所以这么多年他府中除了那个受气包沈时卿,再无别人。
“吩咐下去,三夫人不依本分,野腔无调杖责十板,其婢女失职,未曾劝善规过,杖责十五,两人禁足香薷院,没本王的应许,不可解禁;
那朱姓婢女目无三尺,以下犯上,坑蒙强抢,罗织构陷,搅扰府中不得安宁,实属大罪,杖责三十,罚去半年月费,入马厩任事”。
他眉心紧皱,似乎对这些事不耐到极点,无生默默听着,见他忽然停了,踌躇地开口问道:“那二夫人那边如何安抚?”
顾息野头疼的厉害,好像快爆炸一样,他敷衍道:“二夫人受到惊吓,命人去府外多采购一些珍贵补品,还有那些衣服,首饰,珠宝都买了给她送去吧”。
他抬手用力按压着眉心,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发问:“那几幅画你花了多少银钱?”
无生有些愕然,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怠慢了,赶紧拱手回答:“一共花了一百三十六两七钱”
“嗯,这几幅画也一道给二夫人送过去吧,就说是为了弥补她之前的画”。说罢他大手一挥,绣着金线的鸦青色袖袍在空中卷了几下,留下一股冷风......
八日后,香薷院中
沈事卿弯着腰趴在院中的石桌上,神色冷然地看着面前墨还未干的画,上面是一副月下佳人图,这是她和阮鸿祯定亲那日的情形。她之前和阮鸿祯一起画过,只不过现在她将那底下的一对璧人换成了一个无脸女子
她思绪飘然,那日下午顾息野让她下定决心,自己还是要两路并进,不能全仰仗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所以她画了这幅画,等一个时机将它送出去,作为给阮鸿祯的见面礼。
隐隐作疼的屁股让她无法站立太久,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准备回房间再趴一会儿,身后的门却突然动了几下
她忙不迭地收起那幅画,回头一看竟然是王管家,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手中端着两个木盘,上面放着几件纷华靡丽的衣服,好像还在发光。
“老奴见过三夫人,王爷特意让老奴过来送些衣服,恭喜夫人解禁”,王全赶紧上前堆着笑说道
“哦,知道了”,沈时卿并不是很高兴,不冷不淡地回道
一想起那日她正在顾息野院中睡的正香,突然就被叫了起来,又突然就被无生打了几板子,虽然没有打的太狠,但还是有些酸疼,特别是听了他给梁乐房的赏赐后,自己就更气了。
“三夫人别气了,王爷他也很为难,不如先选选新衣服?”,王全热脸贴了冷屁股但也不气,反正他现在是彻底得罪二夫人了,就只能好好跟着三夫人办事了。
那日王爷只说了三夫人行事野蛮,不成体统,并未责怪她说的‘替他行事’,还特地派了无生前来杖责,这其中的意图,明白人都能猜出来
因为按照以前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