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陵去死。
浑身上下的鲜血几乎都要燃烧起来，乔敏双手捏出法诀，发丝与衣服无风自动。
她应该救他。
乔敏告诉自己。
哪怕任务失败……
*
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洇透了皑皑的白雪，白雪塌陷，融做血水。
一向自负的沈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自己的外甥这里吃了亏。
他的眼中逐渐起了阴霾，一丝寒光闪过，像是剑出鞘的光。
手腕翻覆，一掌就要击在云陵的肩膀，势必要废掉他的手。
可一个瞬息，蓝光闪过，冰剑破空而至，剑光映眸。
霎时间，天地结霜。
云陵惊愕地扭头，就见少女持剑狠狠刺入了沈容的手掌。
混合着金色神泽的血血花飞溅，乔敏一把拽住重伤的云陵，足尖一点，飞速后撤。
“很好。”沈容慢慢掀起眼皮，目光落在乔敏身上，目光森寒到了极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开始被冻到凝结，“你自己来送死，省的我找你。”
他毫不顾忌地将手上的伤口撕地更加开裂，鲜血汩汩流出，落在地面之上。
淡漠的面具彻底被他撕裂，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金色神泽将他们团团围住。
“诛杀阵！”
薄唇轻启，念出几个毫无温度的字来。
话音刚落，金光四起，汹涌的杀意自四面八方而来，转瞬之间便要吞噬乔敏。
“你快走！”云陵一把推开乔敏，自己挡在了阵法之前。
“云陵！”乔敏大惊失色。
强大的压迫让他的腿骨几乎都要弯折，呼呼风响，他几乎听不见少女的声音。
若他再不松手，他很快就会没命了。
乔敏看着这般拼命的云陵，缓缓流下泪来，泪水还未落下脸颊，就凝作了冰花。
他不是真的爱她。
“你不是真的爱我。”
他只是中了她的情蛊。
“你只是中我的情蛊。”
不要在拼命了。
不要再送死了。
不值得。
乔敏每说一句，少年的脸色就惨白上一分，原本想要抵抗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敏。
“你说什么……”，他喃喃地问乔敏，似乎很是不相信，“你说什么……”
漫天霜雪擦着少年毫无血色的脸飞过，那如沉渊一般的眸子颤动着。
原本紧张得直跳的心瞬间停止跳动。
他直直看着乔敏。
“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是个骗子。”
“不要再……为我送死了。”
每一个字，似乎都是淬着剧毒的利刃，既捅在云陵的心上，也捅在乔敏心上。
鲜血从他的唇畔缓缓流下，他怔了好久，才喃喃道；“你骗我？”
“你骗我！”
他的情感怎么会是假的，这颗心分明是为着她而跳动的！
舍命保护的人怎么会骗他？
他舍命保护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骗子？
他死死地盯着乔敏，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人气，眼眸漆黑得好似黑洞。
“对不起，我不该想要你的爱就欺骗你。”
天资卓越天之骄子的云陵被一个妖怪甩得团团转。
他静静地看着乔敏，一言不发。
“云陵……”
她叫他。
可他耳边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见。
下一秒，激荡的心绪瞬间冲破了安扎在心里的情蛊。
他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了，而情蛊安然就在鲜血之中。
他看着鲜血中的情蛊，眉目上凝结着冰冷的霜雪。
爱意消退，恨意显露。
系统：“警告！警告！警告！情蛊碎裂，云陵好感度下降！”
本就自视清高容不得一丝污秽的少年在此刻感到无比的恶心，情感被利用，自己竟然还为着这种骗子去违抗舅舅，去阻止他为瑶宁报仇。
可是过往的点点滴滴出现在眼前，她的每一次相救，在凤阳灯火之下的笑颜。
在荒漠里的她的歌声，她的不离不弃。
可是瑶宁的尸骨横亘在眼前，她的出生，缘于她的死亡。
恨与爱的纠缠蒙蔽了那双明辨是非的眼睛。
瑶宁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那待他最好的瑶宁神女，就死在了那肮脏的蛇窟啊。
他们怎么敢？
眼见诛杀阵的金光就要攀住乔敏，云陵的身体下意识地凝出力量将那些金色的触手斩断。
如今的云陵，白衣染血，墨发飞扬，在飞扬的雪沫之中形似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