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
“羞耻!”
“羞耻!!!”
人们的声音,在身后齐齐响起。
羞耻吗?
被人们齐声辱骂,洛西芙叹了口气。
上个星期,他们好像还会尊称她“圣女大人”……
不过,谁叫她是异乡人呢。
先遣队几乎全军覆没,没有人会原谅她的。
骑马在人群的簇拥中走出王城大门,洛西芙分外从容。
仿佛,那并不是被流放的路。
——而是归家的路。
洛西芙一脸漠然,离开了王城。
一刻也没有回头。
她在漫天大雪中缓缓骑行,停下马儿吃草,抚平它的伤口,劝慰它严寒并非难耐的苦难。
就这样,行走了五天五夜。
洛西芙刻意放缓了速度,一路观察着被湮没在雪幕中的帝国。
先是王城外围,然后是大片村庄,然后是石山、黑森林、苔原……
最后,她又来到了这里。
冰川山脉。
这一趟来回的路走得并非没有意义。
洛西芙感觉到,她抵御寒冷的能力增强了。她不再会因为穿得单薄而瑟瑟发抖。
相反,体内仿佛有一股回转的热流,不断提供能量。
并且……
这回,洛西芙不再是茫然地来送死。
她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洛西芙坐在那个巨大的深渊裂口旁边。
垂下眼眸,静静地盯着大片雪花飘进深蓝色的渊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后。
“轰……”
巨大的震动,由地底而来。
洛西芙轻轻跳了下去。
——降落在巨龙的脊背上。
冰龙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并没有俯冲,而是张开宽广的翅膀,向着天际飞行。
洛西芙俯趴在他的身上,紧紧攀住那坚硬的鳞片。
十几分钟后,冰龙带着她,降临在了冰川的顶上。
冰蓝色的冰盖覆盖在黑色的尖顶山石,顶端是一块狭窄的平顶。那是被堵死的火山遗迹。
视野本该变得极为开阔,一望无际才对。
可是,在漫天雪幕之下,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风雪、风雪、灰白色的风雪。
这里是寒冬的尽头。
冰龙冷声:“下来。”
洛西芙趴在他的身上,笑了一声。
“不要。”她说。
洛西芙用手臂,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却连半圈也环不过来。
“真有意思。”冰龙说,“你就像完全的失败者,这样狼狈、这样不堪、这样疯狂。”
“那又怎么样呢。”洛西芙回答,“我累了。”
“——我好累啊。摩勒塞格斯。”
冰龙莫名没作声。
“是啊。你把我的退路斩断,当着我的面羞辱人类,否认我的过往,否认我的一切。就连屠龙本身,你也在向我证明,这一切都是徒劳。”
“我既不能回王城,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流浪。”
“我为什么不能累呢。”
“你活了三千多年,这么古老,这么强大,还能与我对话。摩勒塞格斯,你告诉我,我不可以累吗。”
“……”
“我甚至都没有力气恨你。”
洛西芙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向巨龙倾诉着,声音越来越小,她甚至不确定巨龙能不能听清她的声音。
如果是以往的她,应该歇斯底里才对。
王城,人们与她互相之间的感情都是虚假的。
她会拯救他们,他们会拥护她。
而当巨龙的邪恶之酒,滴入这座混乱不堪的王城,一切盟约,都将土崩瓦解。
她会离开他们,他们会痛恨她。
洛西芙深深地明白这个事实。
至于巨龙……
他是龙。
邪恶是他的根骨。
类似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的问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正因为他是龙,所以他会这么做。
……
这副身躯背负的命运,甚至找不到该恨的事物。
她正以旁观者的视角,漠然地观看着这一切。
观看着王城、人民、费兰忒、地牢同伴、摩勒塞格斯……
还有她自己。
她是拥有治愈魔法的,曾经被「母亲」施以过祝福的圣女,她领悟了生命的力量。
她应该是很善良的。
她应该是为一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