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泮的耳朵应该听见了鹿露的话,但大脑偷了懒,没有及时处理信息,口中的答复比脑子更快:“好的。”
回答完好一会儿,才茫然地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反应也不是欣喜若狂,而是解释:“您不需要……”不需要考虑我的想法,这两年他过得很幸福,早就不再奢求婚姻了。
她今天忽然开这个口,无论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想补偿他,有这份心意已经令他无比满足。
没关系的。
不用和我结婚。
我很幸福。
他心中泛起浓烈的感激,想这么告诉她,太急切,话语全挤在喉咙口,反倒堵住:“我没关……不用……”
但鹿露压根没理会,自顾自道:“丑话说在前面,婚前财产协议肯定要签的,你分不走我一分钱,这个你知道的。结婚也不代表我打算生孩子,我还没有准备好。还有婚礼,我和你说过我不想办婚礼,我没有家人,你也没有,办来有什么意义,咱们可以旅游结婚,多拍几l张婚纱照……嗯,结婚纪念的时候可以搞个派对,邀请几l个客人一起玩玩,到时候再说。”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说完,看他反应。
他下意识地点头,顺从地如同答应明天早晨吃豆浆油条。
应该是还没彻底回神。
鹿露摇摇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准备好的求婚道具。
一份厚厚的合同,一个戒指。
“先签合同还是先戴戒指呢?”她故意打开盒子,把求婚戒指在他眼前晃了两圈,等到他的视线重新有了焦点,才心满意足道,“当然是先戴戒指啦。”
求婚戒指没什么花样,男士的尤其如此,她在奥菲利亚与花的求婚系列里挑了一对最贵的。
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掌心,修长的手指,不知所措地被她抓在手里。
鹿露把戒指套进他无名指的指根,看他还是怔怔出神,怜惜道:“你慢慢反应,这是合同,要签哦。”
然后自己下床上厕所去了。
刚才就想尿了,憋半天就是为了不破坏气氛。
现在还是让他冷静一下吧。
鹿露上个厕所,下楼喝杯水,外头的暴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有湿润的土腥味和淡淡的竹香。
泡芙咬住她的拖鞋,棉花窝在沙发里舔毛。
鹿露和它们玩了会儿,半小时后才回到房间。
林泮坐在起居室的沙发里,面前摆着合同和一支钢笔,旁边是团成褶皱的湿巾,染着一点晕散的墨迹。
“签了吗?”她问。
他点头。
鹿露想想,又多问了句:“看了吗?”
他摇头。
“我就知道。”她搂住他的脖颈,好声好气道,“有空还是要看一下,不然,我骗你怎么办?”
林泮轻轻叹气。
谁会傻到用结婚骗他呢,要是用
一副身体就能骗回一桩婚姻(),他怎么会执着这么多年。
露露。他温和道?()_[((),“你不用和我结婚的。”
“为什么?”
他说:“我现在没什么不好的。”她应该和更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鹿露不置可否,但问:“你要是不想结,干什么要签?还是想和我结婚的吧。”
林泮抬眼望向她。
是的,想结婚,想和她结婚,也怕结婚就会耗尽这一辈子的运气,过不了多久就会分开。
可要就此拒绝吗?不,就算婚姻只有半年、三个月,不,即便只有三天……就算一天也好。曾经与她有过婚约,哪怕明天就死去,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所以,“嗯。”他轻轻应声。
“那不就得了。”鹿露才不烦恼他的傻念头,“我们明天去北京注册。”
他迟疑:“明天吗?”
“不好吗?”她问。
林泮摇摇头,欲言又止。
他怕她是一时兴起,说不定明天起来就后悔,可仔细想想,如果只是一时兴起,又哪来的戒指与合同。露露小事总是随性,大事却从来没有含糊过。
于是愈发无措。
“那就这么定了。”鹿露知道他的脾气,怕她是迁就他,也怕她吃亏,唯独不考虑自己,可既然肯签名,证明他就是愿意的。
结婚最重要的不就是“愿意”么。
“睡觉吧。”她打个呵欠,“明天要早起,你睡得着吗?”
林泮微微垂眼,眼睑是浅浅的光影:“我想去看会儿书。”
“随便你。”她钻进被窝,“我睡啦,给我个吻。”
他走过来,温柔地亲吻她的双唇,如同玫瑰花瓣一样的丝绒感。
灵魂随之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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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