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露猫着腰溜出电梯,贴着旁边的车子潜行,鬼鬼祟祟的样子犹如狗仔,谁信她是业主。但她毫无自觉,偷偷摸摸地溜到自己车边,探头张望。
车里没人。
他没把车开走?可年三十哪有计程车啊。
请酒店帮忙送去机场的吗?林泮不会这么做,他吃药都不吃给她买的,怎么可能自己用酒店的礼宾服务。
鹿露想了想,打开手环,没错,除了钥匙卡之外,手环绑定也能直接启用。
解锁,打开后备箱。
她看见他小小的行李箱,真的好小一个啊,明明她装东西的时候,两三个箱子就满满当当。可他的箱子看起来像大海里的浮萍,半点儿不占地方。
这人……走到哪里都只有这么点行李。
鹿露心中生出些许酸楚,究竟是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想着他既然没带行李,估计还没走,怎么都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她合拢后备箱,跑回电梯,到地面寻找他的踪迹。
如果是航班延迟的缘故,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酒店大堂等待。但此时临近饭点,大厅里来来去去都是吃年夜饭的人,老老少少坐满不多的沙发位,小孩蹦蹦跳跳,老人互相寒暄,没有一个是林泮。
这不奇怪,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和老幼争休憩之地。
那他会在哪里呢?酒店除了大堂,其他地方都得是入住的客人才能进出,唯一还能坐一坐的地方,只有花园了。
雪下得更大了,21世纪的上海恐怕很少见到这样的鹅毛大雪,天地一片素净,茫茫成空。
鹿露呼口气,费力推开侧门,钻进风雪。
花园也是一派春节氛围,红灯笼和中国结像是鲜艳的果实,沉甸甸地缀在枝头,覆着的白雪好比糖屑,有种甜甜的可爱。彩灯一串串亮起,拼出2334的数字,一只投影的东北虎水幕中行走,凛然威风。
穿过松树,分开层层冰霜,鹿露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看见了喷泉的袅袅白烟。
酒店的喷泉是为造景,哪怕刮风下雪也不能任由冰冻,当然装有加热装置,好把冰冻的泉水捂化。虽然温度不高,可在零下几度的天气,已经足够暖和了,何况两边的排水口还有加热带,及时消融结冰的积水,免得老人小孩滑倒。
乍看上去,喷泉四周水汽缭绕,衬得不远处的冰雕如在仙境,格外美丽。
鹿露在雾颐酒店住过数次,也是头一回看见冰雕,但她无心欣赏,视线全被树下的人占据。
林泮就穿着今早离去时的大衣,沉默地坐在那里吃一个饭团。
她看到过这个,酒店大厅有自助售卖机,有咖啡、三明治、饭团,方便客人在餐厅不营业的时候买来果腹。
他就这样坐在寒风中,慢慢啃着饭团,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他没有任何表情。
身边的咖啡只有微弱的白气。
鹿露停驻脚步。
这是干什么呢?()
大年三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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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他回家了么。
就算航班延误,随便找地方住一晚不行吗?
她对他从来不小气,难道他手头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
每次都这样。
从来不知道接受别人的好意。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
她恼怒极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骂他一顿。
但有用吗?
乔纳森说得很对,一个没有被爱过的人,怎么知道爱惜自己呢。
鹿露怕死、怕生病、怕孤单,是因为爸爸妈妈怕露露生病,怕露露受伤,怕露露吃苦受罪。
林泮呢?
他的身体,他的健康,他一切的一切,没有人在乎。
憋在胸前的怒气就好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咻”一下漏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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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林泮吃着手里的饭团,思考要不要回到车库去。
他今天上车五分钟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平日太累,还是内心深处抗拒离开,这一觉比日常睡眠长了许多,睁眼居然是下午一点多钟。
足足睡了近五个小时。
航班是上午十点,自然赶不上,再看看其他班次,不是没有班次就是售罄,想回巨鲸市最早也是明天下午。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定上海的酒店过一夜吗?雾颐太贵,其他太远,腹中又空空如也。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吃点东西再说。
他自己的车里备有能量棒,能解燃眉之急,鹿露的车哪有这个,她不爱吃能量棒,零食到是有,但冷冰冰的,实在没有胃口。
最后决定到酒店大厅买杯热咖啡,吃顿热食。
也没有自虐的意思,温暖的大堂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