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肃不明所以,眉头皱得更紧了,盯着自家弟弟:“什么叫给他一个儿子?”
谢珩看向他,这时候的大哥还没有受官场的荼毒,心思简单。
他语气平淡:“王家老翁王龚子嗣单薄,只有王咎一个儿子,而王咎年近三十还无存活的子女,王龚便给他塞了满院子妾室,两个人都着急,那这就是弱点。”
谢珩接着说:“前三个月,王咎糟蹋了县城绫安街卖豆腐的宁姑娘,她怀孕了。”
唐挽抿了抿唇,绫安街也是她的店铺所在的街道,她曾经见过宁秋怡。
那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她的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即便三个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还坚持出来卖豆腐。
“她竟有孕了?”陆芮娘有些惊讶,她曾经在宁秋怡那买过豆腐,也认识她。
谢珩点头,这是他上辈子就知道的事,宁秋怡得知自己有孕后,对王咎是恨上加恨,但她只是个普通人,对付不了当地豪绅,加上要和奶奶好好活着,她只是用药堕了胎。
谢珩:“我们可与她合作,让王咎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王咎与王龚必定喜不自胜,将她接进府中。而宁姑
娘只需要协助我们演一出戏,她在郊外遇险,大哥你救了她,是她和孩子的救命恩人,她再向王咎一说,哭到他心软,他定会带谢礼上门,也会结清账务。”
谢肃挠挠头:“可是宁姑娘那样恨王咎,怎会进王家做他的妾?”
谢珩笑了笑,眼底很凉:“那就要看她有多大的野心了。”
“你要送她进王家的内宅,只是为了帮我夺回工钱吗?”谢肃又不是个傻子,盯着他问。
“我亦有所图谋。”谢珩没打算说出来,还是那副从容又淡漠的模样,“这件事就由我和她商量,大哥只需等候我的消息。”
谢珩带着唐挽回了自家,门一关,唐挽就握紧了他的手,认真道:“我认识宁姑娘,她是个坚韧不拔的女子,恐怕不会折辱自己嫁给厌恨的人。”
“挽挽知道我想做什么吗?”他反而问。
唐挽看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心尖没理由地颤了颤,一瞬间明白了他所想。
十九岁的谢珩做不出来,但重生的他一定会这么做。
那就是杀了王咎。
唐挽清凌凌的眸子动了动,轻轻叹口气:“你想让宁姑娘入内宅,时机一到就下杀手
。”
枕边人要是想下毒手,非常容易,日积月累就行了。
谢珩原本没想告诉唐挽的,可她既然真的猜到了,他就没必要隐瞒。
他坐在榻上,把她抱到腿上来,把她的发髻散开,用手指顺着她的长发,语气很是轻柔:“对,你说王咎的儿子只有她生的这一个,恰巧王咎又病死了,王家的财产,王龚会不留给小孙子吗?”
王龚根本没有选择,王咎一死,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子又只有一个,他怎会不把所有家产留给孙子。
而孙子还那么小,要是王龚也悄无声息地“病死”了,王家说话的人,就是宁秋怡了。
所以谢珩才说,要看宁秋怡野心有多大了。
唐挽安静地待在他怀里听着,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他说着这些话,心跳没有加快一点,仿佛害死别人一家只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王家很看重儿子,要是是女儿……”唐挽仰头看他。
谢珩有点不太敢看她的眼睛,目光只是落在门框的纹路上,声音很轻:“她要是野心够大,就一定只会是儿子。”
当然,如果野心不够,做不出这种事,他也不介意帮一把。
她怀的可是最恨的人的孩子,竟然下不了手,不敢做文章吗?谢珩可不信。
唐挽张了张唇,圆溜溜的杏眸满是讶异,带着惯有的无辜和纯洁。
谢珩一看见,又不敢看她了,转开头,“挽挽,王家都不是好东西,那王咎,上一年来店铺里纠缠你,知你成婚了也未收敛,知晓我是秀才之后才肯放弃,他该死。”
唐挽弯了弯唇角,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脸,嗓音像是掺了蜜糖:“我知道他就是该死啊,我没觉得你的计划有什么不对,只是有一点点惊讶,惊讶于你和之前不太相同了。”
谢珩一片心软,软得一塌糊涂,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满心的阴冷和戾气都得到了安抚。
她没有因为他想杀人而害怕他,那就够了。
他轻声道:“是变了一点吧,可我还是我。”
“嗯哼。”唐挽晃了晃他,“你可是在府学遇到什么事了?我听说府学里多数是高官子弟,甲等班里还有知府之子,你与他一班,可有被欺负?”
谢珩想了一下才记起知府之子是谁,那个虚伪的蠢货,哪里欺负得了他?
谢珩笑道:“没有,我与他毫无
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