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拐杖的话还能行走,手的话,应该再也不能抓拿东西,不用截肢就已经是万幸了。”医生宣判了死刑。
几秒后,萨卡斯基阻止特蕾莎抢夺医生钢笔的动作。
抢夺钢笔不成,特蕾莎干脆用左手去抠右手的伤疤,萨卡斯基忙抓住她的左手。
“啊!!!!!”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医生摁响铃铛,立刻有护士拿着镇静剂过来。
“不用。”萨卡斯基挡在护士靠近特蕾莎的方向上,抓住特蕾莎的手制止她伤害自己的动作。
特蕾莎叫到没气才安静下来。萨卡斯基本想把人再推出去,但看对方的状态,最后还是选择直接将人抱走,避免她再突然攻击自己。
萨卡斯基第一次见特蕾莎,是特蕾莎刚被救醒的时候。青灰色长发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温柔地笑着就像精灵,微微眯起的浅粉色的眼睛是最柔软的花瓣。
她平静地接受他的身份,有礼地向他致歉,只有在问起右手的伤势时才会露出些许忧愁。
而在医生告诉她,她的小臂粉碎性骨折时,萨卡斯基看到了花瓣凋零的过程。
女人强撑着镇定让所有人离开房间,随后屋里传出了她崩溃的哭声。
军旅十年,萨卡斯基见过不少因伤退役的军人。他们大多重新振作起来,但是那段崩溃的日子也是实打实的存在。
特蕾莎和他们还不完全一样,女人,看起来要更加脆弱。
萨卡斯基把人抱出医院,放进来时的车里,他和她一起坐在后排。
近卫兵立刻启动车子:“要去哪里。”
萨卡斯基看了特蕾莎一眼,在答应医生会陪特蕾莎复诊的时候,萨卡斯基还答应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真的……能带我看看,最美丽的地方吗?】
萨卡斯基说:“去香波地乐园。”
*
白天的香波地乐园比晚上要逊色许多,但依旧美丽,彩色的泡泡像珍珠一样点缀在没一个项目上面。
从上车便开始沉默的女人终于有了些许动静,她的目光落在最近的建筑上,仔细地像是要数出来上面有多少个泡泡。
萨卡斯基没有打扰她。
终于,特蕾莎看够了小房子,将目光移向下一个设施。
萨卡斯基推轮椅靠近,让她能看得更清楚。
两人和乐园内其他穿梭在游乐设施间的客人格格不入,看起来静谧又美好。
中午,两人在乐园的餐厅解决午饭。
特蕾莎吃了一份蛋包饭,她的左手也使用得很好。
下午,天很快暗了下来,乐园的灯亮了起来,看起来更加美丽。
特蕾莎眯了眯眼眸,轻轻叹息。
“我们回去吧。”
“好。”萨卡斯基不会拒绝她的要求。谁都以为33岁便做到中将职务的男人会冷硬狂妄不好相处,实际上,他安静且温柔。
特蕾莎忍不住又轻轻叹息。
萨卡斯基问:“怎么了?”
特蕾莎回答:“我很庆幸,再睁开眼睛时,在我身边的是萨卡斯基。”
萨卡斯基将头低了几分,让帽檐挡住更多的脸。
*
晚上,特蕾莎又拜托近卫兵架起画架,近卫兵有些犹豫,萨卡斯基拿起画板:“要怎么做?”
特蕾莎也不拒绝:“先把画布蒙上去,绷紧。”
等到画架架起来,特蕾莎拜托所有人离开房间。萨卡斯基低头看她,特蕾莎想了想,左手拿画笔蘸着白色颜料,在左手上慢慢地画了只海鸥:“不会再伤害自己。”
海鸥趴在纵横的疤痕之间,像是在搏击风浪,只有一个非常粗糙的外轮廓,却能让人一眼认出是海鸥。
萨卡斯基点头,从房间出去。
等到只剩下自己,特蕾莎将所有颜色都混了点白色,将调制出的马卡龙色铺开在画布上……
萨卡斯基还在屋子里,特蕾莎没有出声,她注视着只有她能看到的屏幕,敲下一行文字。
【去尽情地宣泄你的不解,痛苦,与愤怒吧。】
香波地乐园,一双绿色的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