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地来到宫门前。
而迎接他们的是一身金丝蟒袍的谢以祜。
车厢内原本压抑的气氛,因瞧见最为熟悉、挂念之人,所有的不愉快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远远瞧见那愈来愈修身健壮的身影,那褪去稚嫩而越发清隽的脸庞,傅令曦眼圈不禁红了一圈,氤氲的水雾在眼里不停地打转,却怎么也遮挡不住、能清晰所见那隽容少年的模样。
“大哥!”
“哥哥!”
一声声清脆的稚音,喊得一声比一声地响亮。
哪怕谢汝禛、谢汝祧、谢长雍从出世至今,都未见过谢以祜,都无妨他们身上所流淌的同一的血脉之情。
挣脱了谢夙秉、傅令曦的怀抱,好不容易脚着地,三个小人儿,踩着歪歪扭扭的步伐,直奔向谢以祜的方向去。
一时间,张开双臂的谢以祜就这么僵在原地。
原因无他。
谢汝禛、谢汝祧长得极其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他一时分不出来而分了神。
加之还有谢长雍,三个娃太热情了些,小小身板如乳燕投怀般,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他被撞个满怀。
因毫无提防。
被三个娃这么冲击过来,谢以祜惯性地往后昂。
结果是,三小一大,就这么直直地被谢以祜抱着昂、躺在地儿上,仨孩子笑得“咯咯”的,声嗓格外的清脆,直击人心。
傅令曦面容越发的慈和,踩着小脚,一步一步地来到谢以祜的身前,蹲下,伸出手将人拉扶了起来。
而谢夙秉早就一手一个娃提起,稳当当地交于容嬗、萦采、絮朵的手里。
日光温和地打在少年的风光霁月的脸庞上,照得他如光万丈,却独他眸里闪烁的晶莹,盛如星辰里最美最耀眼的那颗星。
傅令曦欣慰展颜,美目含泪,喜极而泣地道,“大宝……”
许久未听得母妃的嗓音,极溺爱地轻唤自己的乳名,原本还能端持着该有礼仪之容,却在这时候崩塌得一塌糊涂,“母妃……”
谢以祜抖着唇,哑着声轻唤着。
早前演练过无数遍。
自己见到母妃之后,他要对她说甚么话。
比如,告诉她,自己在皇宫里处理政务,早已迎刃有余,让她莫要挂心、心疼自己。
比如,皇祖母被他照顾得很好,只是,后宫嫔妃有人私心搅乱,害得她病情加重,是他之过,但他必吸取此次之教训,往后定然会做得更好些,让她要相信自己。
又比如,他想问,她在黑峡谷可有受了委屈?
因得他收到父皇的信笺,上面并未提及她在生产时所遭遇,最后又是在如何艰险、恶劣的环境下,生下三个弟弟妹妹。
这些,他在给送信的暗影儿,连哄带威胁才得了她一点点的消息。知得,阮贞筠企图要加害于她。
这事,他已查得,阮贞筠隐瞒了身份,借以定安蕃王北伯雷替之掩之,在皇城弄了个一等的皇商,为其囤积大量的米粮、药材等行径,实在该诛!
只是,他逃去了黑峡谷,他并未得到消息。
这事,在他收到父皇班师回朝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她。
“母妃一切都好。你呢?”傅令曦收拾了伤怀之情,换上一抹温婉慈和的微笑,拉起谢以祜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
闻言,谢以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儿臣一切都好。”
虽是长成了少年,但他稚嫩并未褪尽,脸颊还泛着一抹粉色,是激动而高兴才泛起的。
傅令曦见了,心里甚是宽慰,赞许道,“大宝一直是母妃心中的英雄。”
可不就是英雄么?
在谢夙秉一味要攻打南虿、撂挑子不干的时候,是他,小小的肩膀肩负起这监国的重担。
且做的一点也不比谢夙秉坐镇的时候差。
虽当中因后宫的缘故,他却在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就遏制住。
傅令曦觉得小小年纪的他,能够有如此高的敏锐力、果断魄力,实属难得。
谢夙秉极少在孩子面前称赞任何一个,却在这时候,听其含蓄地夸奖道,“大哥理应是楷模,朕回宫是该论功行赏,一个也不差。”
不久前被提升为皇太子近侍的小印子,这会竖着耳朵,闻得泰雍帝一声“论功行赏”,心暗自欣喜一番。
有人欢喜,自有人愁。
早前反对谢以祜最凶的定安蕃王的党羽,弹劾他处事狠、赶尽杀绝,又觉他身上戾气太重,实则是觉得他不好掌控。
在知得皇上在外又添得三胞胎,当中两位幼子还是双生儿,正想要提议皇上重新立太子之事,只还没得机会开口,却被谢夙秉不耐烦地打发走——
“好了,众卿家都归家吧。”
谢夙秉无心应付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