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焱没站稳,险些摔倒。
任远一个踉跄,摔在马车窗前。嘿嘿笑着“跪”谢公主。
“谢公主。”
任远虽说是土生土长的庆人,但在这边疆却也是多多少少待了几年,胡语说得流畅。
谢焱只是俯首没说话。
萧潇余光看着谢焱,对着阿郁耳语了几句。
“哼!”
鼻音拉得老长,嘴角浅浅挑起,像是想好了怎么折磨面前的谢焱。
“走吧。”
马车扬尘而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溅了谢焱满脸土。
那汉子胡乱扇了扇黄土尘。
“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汉子喃喃道。
谢焱听闻眼中尽是委屈,手指了指嘴,而后摆了摆手。
谢焱脸上抹了一层黄土,两眼泪汪汪的,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是,我弟弟天生不能说话,又被父母抛弃,只能在边疆流浪混口饭吃。”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从一个达官手下那逃出来,在荒原里迷了路,却又………”
“我们兄弟俩啊!命太苦了!”
任远摊坐在地上,双手不断拍打黄土趁机添油加醋,涕泪俱下,说的跟真的一样。
谢焱拼命憋笑,憋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让不知情的人看去了定会觉得他楚楚可怜。
“唉。”
那汉子竟流露出一丝悲悯,然后对小弟们吩咐几句便先行离开。
“老大吩咐,带你们去吃点好的!”
谢焱任远早已饥肠辘辘,听见可以去吃饭,眼神更是冒光。
“咱们老大真好!”
任远借机套近乎。
“什么咱们,以后你们主子是大公主了!到时候得意了可别忘了我们。”
“是,是。”
先前忙着逃跑,谢焱没仔细看这奚国集市,不像庆国大街那参差十万人家般熙熙攘攘,土楼每隔两丈而立、楼前有不少小贩,那摊布铺在地上、商品琳琅满目,口中吆喝着“东海渤国夜明珠”,听这价格谢焱觉得多半是赝品。
“到了到了!”
其中一个小弟连忙拉着两人:
“胡姬酒肆!大公主的产业之一!”
三人费力穿过熙攘人群,“胡姬酒肆”黑字金匾,正好与庆国金字黑匾相反着来。三两个舞姬在门口随乐舞动,引来围观,死死将大路堵住。
“老板!佳座!”
那小弟将一袋银子扔给跑腿的,领着谢焱任远上了楼。
“常客啊!”
任远四面打量着酒肆,边讽笑着说。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奚国酒肆虽多,可最豪华的就是这胡姬酒肆。”
胡姬酒肆的确上豪华,刚进门只见正中央一道喷泉,水势大得很,在这水源稀少的荒野中称得上极为奢靡,更何况喷泉下面还有一个大池子。
“这叫墨池。”
“那!看见了没?”
谢焱顺着手指看去,东南角立着一棵金制的树,树上挂着的“金叶”不是叶型,而是金铸成的毛笔型,影子倒映在池子里,闪闪发光。
“那叫笔林。”
“墨池笔林?你们也写诗?”
那小弟对着任远劈头盖脸一顿骂:
“怎的?就你们庆人会写诗啊?!”
“不是不是…”
“你们庆人写诗不过是发发牢骚就是情情爱爱,真低俗。”
小弟满脸嫌弃。
“我们奚国大皇子可是写诗第一人!边塞诗!”
萧随那张高傲又如冰的脸浮现在谢焱脑海中,他写诗的确不错,不过要是安个第一名头的话,谢焱觉得他出其不意是第一。
萧随大他一岁,他五岁时随父亲出征边疆,某天一更夜里,萧随只带三匹马队绕过关山城直击后方,打个他们措手不及。绕攻,乃兵家大忌,哪怕是准备充分,更是万万不可、三思而后不行。而萧随就是利用人“不可能”的这一点,带着三匹马队攻下了关山城。
谢焱跟随大部队撤离,他骑在马上回头看灯火通明的关山城,一直记得站在城门上那张令人讨厌的高傲的脸。
对于谢焱来说,他讨厌萧随目中无人的高傲,但他高傲,却是当之无愧。
他敬萧随有胆谋、有魄力,唯独恨自己与他是敌而非是友,萧随这样的人对于庆国是一根扎在肉深处的刺。
“弟弟?”
任远用手肘怼了怼谢焱,他方才缓过来神。
“我说,你弟弟…这是不是有点问题?”
小弟指了指脑袋。
“没办法,小时候饿啊,饿傻了。”
任远有开始了他的演技,挤了两滴泪来。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