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戚然。
他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手来。县里的那些和尚道士都只会念经,半点不会捉妖拿鬼。不过也是,在之前那种情况,他们就算懂捉妖拿鬼的皮毛,也早就被某些有心人给嘎了。要想彻底解决妖鬼,还是得指着天师府。”
而如果天师府不能做出些为国为民的实事来的话,挡在他们前面承受莫大压力的陛下,可就真的要背上“千古骂名”了。
褚照唏嘘不已。
齐老太傅人不在朝中,看事的眼光却老辣而独到:“你也紧着点皮。如今你这庆泽县,妖鬼一事闹得最为明显,天师府若想做事,必定先往你这里来。陛下恐怕也是如此打算。”
对于齐老太傅的叮嘱,褚照自然应下,但并没有说如果天师府到这里来,必定会引得柳老背后之人警惕等语。平白让老师担心。
何况……
老师在庆泽县也待了有些时日,是时候走了。褚照垂下眼皮,掩去眸里的担忧。
晚饭时分。
褚照给齐老太傅夹了一筷子菜后,顺势道:“老师退休还未满一年,想必还未去益州看过颜师兄吧。听说颜师兄在那里广设庠序,益召学徒,又以义方之训,宣扬德化,教化庶民。深得当地百姓喜爱。老师既然已经看过弟子是怎么为官的了,想必放下了一些心,那要不要去看看颜师兄呢?”
这话说的很在理,但是齐老太傅看着褚照顶着那张——如果不是男子,就特别有祸国殃民的妖妃潜质的脸——说这些义正辞严的话,他就怎么感觉都不对劲。
他眯了眯眼,连来庆泽县后最爱吃的箸头春,也叫炙活鹑子也不吃了。
语调慢悠悠道:“你急着赶为师走?觉得为师在你这里碍手碍脚了?”
“哪能啊。”褚照一噎,顿时哭笑不得,“这不是看您在庆泽县越待越没意思,心里琢磨着再过几天,您可能就要干脆利落地挥一挥袖,不带走一丝云彩地走了,就给您出个去哪玩的主意嘛。”
他真诚道:“再说了,弟子只是想到颜师兄同样在地方多年,从一地县令,到成都府一府知府。老师之前在朝为官,不能亲自去看看颜师兄也就罢了,如今看了弟子,偏偏不去看颜师兄,颜师兄知道了,岂不是又伤心又难过?弟子可不舍得最疼我的颜师兄伤心难过。之所以在老师面前提起益州,还不是因为想提醒您,您还有个大弟子搁遥远的益州眼巴巴等您去呢。”
这个理由倒是让齐老太傅信了,暂时压下这小子是不是又要搞事的忧虑,面上还是傲娇小老头的样子:“还说最疼你的颜师兄,也不怕天天为你操心这操心那,都快把自己变成老妈子的尝舒知道了,生你气。”
“孟师兄才不会那么小心眼……”褚照说着,自己都觉得这话有毛病。他果断转变口音道,“只要你不说,孟师兄又不会知道!”
齐老太傅立即道:“我待会就给尝舒写信。”
褚照:“……”
他嘀嘀咕咕:“孟师兄才不会怪我。他肯定能理解我我那么说,是为了让老师你去看看颜师兄……”
结果,半点没把自己安慰到不说,反而越说越觉得以孟师兄睚眦必报的性子,知道他说颜师兄最疼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按照自己的美好幻想方面发展……
他头大,控诉齐老太傅:“您不能把这事捅给孟师兄!孟师兄在朝中已经够心力交瘁了。您把这事捅到师兄面前,不是更让他烦上加烦吗?”
齐老太傅很光棍的样子:“要么你烦要么他烦,反正怎么也不可能是老夫烦。”
褚照,褚照觉得自己不能跟老人计较,他要是计较了,估计今天老师就得气病在庆泽县;而且老师年纪那么大了,他得让着些。
绝对不可以当一张嘴就把老师活活气病的不肖弟子!
褚照在心里来回念叨了几遍“尊师重道”,然后麻木地说:”随您怎么说吧。您真的不去看看颜师兄吗?”
齐老太傅哼哼地说:“急什么?等老夫看到你那个做的什么化肥实验,在庄稼上能起多少作用再说。”
褚照盘算了一下,觉得时间有点长,不赞同地说:“到时可就要深秋了。届时天气那么凉,弟子如何放心老师上路?”
齐老太傅指了指屋子里放着的用硝石制出来的冰的冰盆:“九月初至,暑热仍在,你就舍得让为师赶路了?”
褚照:“……”
啊啊啊啊啊好想把这破老头打晕扛包扔马车上带走!他是为了他自己吗?他还不是为了这破老头!
褚照缓了缓气,跟齐老太傅唇枪舌剑起来。奈何他的嘴皮子利索,齐老太傅的嘴皮子更利索啊。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五天之后再走。比褚照预想的最晚走的情况,又晚了两天。
褚照不知道的是,齐老太傅的心里越发确定这小弟子在暗暗憋着要搞事,所以急切地要送走自己。
就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