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姨娘分娩后,王氏就彻底恨上了喜宝。
无论是请安还是平常言谈间,都不会有好说话听,不过是个庶女,虽说住在婆婆院子里,难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但平日遇到,都可劲儿的刻薄挖苦。
喜宝一切左耳入,右耳出。
一个当家主母歇斯底里地为难小辈,可见她心里的确苦,精神状态如紧绷的弦,她不会去触这霉头,日子该咋过就咋过。
王氏倒还惦记着三姨娘,好几次都想逼她自己去跟老夫人说道说道,为的就是把云飞给抱养过来,然而三姨娘还在月子里,安静地当一只缩头乌龟,任大夫人如何跳脚,都不肯见人。
府上新宠自然是新生儿萧云飞,老夫人乐得走路都带风的,一天要看他好几遍,精挑细选的奶娘连平日吃食都监控着。喜宝闲时无聊,也爱去看看这个弟弟,虽然她无甚爱心,但能打发时间又能培养姐弟感情,何乐而不为?
三姨娘身子病弱,但生下来的孩儿却彷佛与王氏的祈求作对,异常白胖健康,哭声宏亮,喝起奶来也有劲,一副很好养活的样子。
十几天过去了,婴儿不再是红通通皱巴巴的一团,居然也透出几分玉雪可爱来,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人时把人瞧得心都软了,骤眼看去,同一个爹娘出的种,比喜宝还好看几分,实在让她这个当姐姐的郁闷。
“你看你,男孩子长这么好看干吗呢?”
她坐在床缘,对着萌哒哒的小包子叹气,包子现在清醒的时刻还不多,抬了抬眼皮澄亮澄亮地望向声源,半晌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不知人间愁肠百结,亦不知自己的降生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宝郁闷,老夫人却是开心得很,说起小少爷来,都说像当年的萧靖。
像不像她不知道,不过只要一个劲地附和准没错。
“咱们家云飞长得可秀气了,一看就与靖儿相像。”早上请安,老夫人话也多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细长的线:“这天儿冷,我就不抱出来让你们看了,要是想看,回头到我别间里,可招人疼了。”
“真的有这么好看?”琴意不以为然,也有几分好奇:“有我好看吗?”
“哈哈,这能与姑娘比吗?不过我瞧着,云飞长大了必定是位面如冠玉的儒生。”
谈及孙子,老夫人脾气好了许多,连三姐不屑的语气也没让她皱眉,她笑着转脸看向王氏:“你也多去瞧瞧云飞,说不定能沾沾喜气,给咱萧家生个白胖嫡孙。”
男丁与姑娘不同,因着关乎继承家业与爵位,嫡庶之分更严明,王氏也知道自己生的儿子比这劳什子云飞要尊贵许多,但问题是,她得能生——而且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得叫贱婢的种哥哥,她就厌恶得想杀了他,长得多招人疼都不好使。
王氏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媳妇自会努力的。”
老夫人宽慰几句,两人一应一和的,气氛还算和谐,这会儿喜宝不像往日,很是安静,就让两位姐姐说话,让画意投来了几抹惊讶的眼神——毕竟这四妹往常是最爱凑趣哄老夫人开心的。喜宝想的却是,她已经自带王氏声望仇恨了,再在这些小事上多嘴,就怕这心里苦的妇人撕破脸。
喜宝没想差,王氏想跟她撕逼的程度,简直到了日思夜想,为伊消得人憔悴。
要不是这丫头多嘴,云飞抱养到自己院子里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姐弟俩都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王氏恨不得赶紧把她嫁出去,免得处久了,真处出什么姐弟感情来,到时候庶子厌恶自己,要是她还生不出嫡子来……后果堪忧。
照大燕律例,只要双方父母首肯,再找个媒人从中牵线,女子在何时都可定亲,成亲却需等十五周岁。
四丫头现在年仅十一,已经这般能说会道了,就像是王氏的肉中刺,想赶紧把她嫁出去,奈何这小妖精还真是小,只能让她继续碍在跟前,王氏每每想来,均想捶胸顿足,早就不该给她请大夫的,病死作数。
“真是气煞我也!”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回来,王氏关上房门,又是对着闺女大吐苦水:“天天听她说话,尽是云飞云飞的,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她真当我生不出来,想以庶代嫡么!”
“娘亲莫气。”
画意柔柔劝道,手轻拍娘亲的背替她顺气:“娘亲不是说过,无论这孩子是谁生的,都得喊你一声娘么?若弟弟是个聪明人,也应该知道与嫡母作对没有好处才是,娘亲又何必杞人忧天?”
“唉!”
王氏长吁一口气,叹道:“你不懂,这养孩子的事,最是看头几年,四丫头要是在他跟前说三道四的,免不了在幼子心上落下对我的坏印象。”
“还有四年四妹就得成亲了,到时候弟弟不过四岁出头,懂什么呢,娘亲与我再待他好些,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分享给他,这小孩儿呀,怕是连亲姐姐是圆是扁都不记得了。”
“……也只能盼着是个没记性的。”
王氏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