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萧沥问起方才母妃同秦商说了些什么。秦商并未将贵妃的担忧相告,只说其让自己照顾好萧沥。不料萧沥闻言不屑道:
“本殿有手有脚,何需你一女子照顾?”
对于萧沥的咄咄逼人,秦商也并不在意,只柔声开口:“母妃只是担心殿下。”想起方才含章殿内贵妃忧虑的神情,秦商又说道:“殿下瞧着与母妃很是亲厚。”
“那是自然,”萧沥闻言瞥了眼秦商,坦然自若道:“天底下哪有不与母亲亲厚的孩子。”接着顺嘴问道:“难道你与你母妃关系不好吗?”
“也是好的。”秦商温和的开口,只是却并未多言。萧沥见状心中好奇,想着眼下也是无聊,于是疑惑着问道:
“说起来你母妃怎会同意你来和亲?”
若换做是自己母妃,想来即便霍出性命也绝不会允自己前去和亲,要知道,齐魏兵力悬殊,秦商名义上为和亲公主,实则倒不如说是魏国送来的质子,至于前往大齐后的生活如何,原来魏国的至亲鞭长莫及,哪位母亲会愿意自己女儿担此命数呢。思及此,萧沥望向秦商的眼神有些同情。
相较于萧沥眼中的复杂,秦商面上却不觉有异,只平静地陈述道:“妾身母妃过世的早,是以并不知晓妾身前来大齐和亲。”
见萧沥神情莫测的看着自己,秦商心中有些好笑,于是宽慰道:“再者妾身来大齐并非受人胁迫,是自己愿意的,况且殿下也算不得恶人。”
此话一出,萧沥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故作深沉道:“那想来你是看走眼了,对你,本殿的确是恶人。”
秦商闻言一愣,看着萧沥一副佯装狠厉的模样,只得配合地开口:“......哦”
不过方才那话并非秦商违心,虽说萧沥昨夜至今的行径不免故意问难,可看着并非心肠歹毒之人,亦未切实伤害自己,故而于秦商而言,萧沥的确算不得恶。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府邸前。跟在萧沥身后走下马车,秦商心中终是松了口气,然而许是霎时卸去防备,秦商只觉额头两端顿生一阵酸涩,想来也许是进宫耗神所致,于是欠身向萧沥行了一礼,打算回房休息,谁知未等萧沥开口,便看见府内突然跑出一人。
来人一身绯色衣袍,发丝披散着向萧沥跑来,细听之下,口中还带着一丝哽咽:“殿下...殿下...”
秦商与萧沥闻言皆顿住脚,待转身回看时不由一惊,只见那人遍布血瘀的脸上已然瞧不清样貌,高肿的右眼旁泛起数道青痕,想来动手之人力道十足。此外,那绯色衣袍下摆处不知为何沾染着大片泥渍,将其上的璎珞图纹衬的扭曲污秽。
而萧沥显然也因此人而受了冲撞,眼神不由一暗,皱眉道:“大呼小叫地要干什么...怎的弄成这幅模样了?”
提起此事,柳杨神色愈发难看,望向萧沥的凤眼之中满是委屈,不经意瞥了眼一旁站着的秦商,接着其倏地跪地,趴伏于萧沥足前,泣声道:“请三皇子为小人做主....”
......
抬眼看向面前跪着的两人,秦商只觉额头处的疼意愈发要命。而秦商身旁的萧沥眼下亦满脸怒气,神色阴沉的看着坐下之人,冷声问道:
“你们俩谁来告诉本殿,究竟发生了何事?”
柳杨闻言神色一动,率先开口道:
“启禀殿下,小人今早路过回廊时无意间撞见纪忖与...皇子妃的婢女在那里窃窃私语,小人见状本想回避,不料却被纪忖看见,扬言说要小人小心些,接着又动手打了小人...”
说话间眼眶一热,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萧沥原本平静的听其陈述,谁料却突然听见一阵哽咽,于是抬眼看向地上之人,而就在看见那双凤眼里的暗含水渍之时,萧沥眉间倏地一寒,厉声道:
“把眼泪收回去!”
突然间的一声令屋内众人俱是一颤。
秦商闻言亦是一颤,扭头看了眼萧沥,只见其说完话后便已将头撇了过去,似是不愿再费心过问此事。而萧沥不问,秦商也不便开口,只是听那位郎君话中提及纪忖是与红禾交谈时被发现,这令秦商心中一紧,抬头看向红禾,然而对方却是一脸疑惑,似乎对此事毫不知情。
秦商心中疑惑。然而就在这时,先前一直沉默的纪忖却突然出声:
“启禀殿下,柳公子的伤的确是小人打的,还请殿下责罚。”
此话一出,只见原本已将头转过的萧沥缓缓坐直身体,扭头看向地上跪着的纪忖,眼中的怒色掩下去了些,问道:“那你为何要打人?”
“回殿下,柳公子在背后对您口出恶言,是以小人没忍住,动手打了人。”
“我何时口出恶言?”柳杨闻言面色一红,急着反驳道。
纪忖这时却默不作声,继续沉默地跪在地上,随后低声开口道:“还请殿下责罚小人。”
柳杨不知纪忖为何弱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