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
萧垣会毫不犹豫回答:打发时间。
这次中毒十分凶险,宁熙儿和唐幻儿翻了好多天医典,都未能清除萧垣体内的余毒,萧垣也已经足足大半个月都被萧晗勒令在襄王府养病,不许再去北大营。
萧垣早就无聊的发毛,虽说身上余毒未清,但是对他而言并不受什么影响,他只觉得是哥哥小题大做了,就算不吃药,人总要拉屎撒尿,那毒兴许过几日也就没了。萧垣十几年的岁月里好像第一次这么清闲,每日无聊的只能在屋顶上晒太阳,实在是大把的美好时光无处安置。
于是这一日他便突发奇想,去宁熙儿那里借唐门的书来看。唐门的机关巧物一向不外传,可到底是亲疏有别,面对萧垣宁熙儿总是大方的很,也实在是翻医典翻的头昏脑胀,随手一指让他自己去找找,喜欢哪本就拿哪本。
萧垣其实动手能力不强,萧晗平日里喜欢倒腾木头,萧垣却是干的了粗活干不了细活,萧晗雕花,他就只会劈柴,唐门那些机关,他看着就头疼,翻了几本觉得无趣,正打算再翻翻就走,却突然看到了合自己心意的。
萧垣的小厮给他置办完东西犹觉得疑惑,实在不明白主子买这些做什么,只是蹲在一旁看着萧垣照着书摆弄那些粉末。
三分硫,六分硝,一分炭,混合,包裹,倾倒。薄薄的铁钵,木棉塞住封顶,火石,撞针,引线。纤细的棉线绕着钵口缠好,一端挂在树上,一端系在房檐。
萧垣已经试了多次,没一次成功,心想这一次总该成了吧。手中扣了一个小石子,准确的弹向悬在空中的引线,而后一脸兴奋的用手捂住耳朵,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火光满天。
片刻,寂静。
又等,还是没响。
小厮歪着脑袋看着捂着耳朵的萧垣,已经料想到主子下一步动作,一脚踢开挂在树上的铁钵,而后懊恼的坐在地上片刻,继而再重复一遍。
萧垣却是连踢都懒的踢了,飞身上了屋顶,坐在房檐上将书往脸上一盖,再懒得折腾。
远远就听见有人往这边走来,有说有笑,萧垣掀起书一角看去,只见红岫领着白芥往这边走,手里还捧着一堆盒盒罐罐的东西。萧垣想也不用想,那食盒里面肯定是药膳,以及一碗乌黑乌黑散发着苦味的药。萧垣知道她们是来寻自己的,索性也不说话,就坐在屋檐上不出声,看着她们走过来。
无意中瞥见那个铁球,虽说那也是个失败品,但毕竟是自己按照唐门的书做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萧垣想着就起身要下来,虽然那个东西不大可能爆炸,但是掉下来砸到人恐怕也得砸晕,眼看着她们二人走到树下面,还没能往下跳,就看到那细线不堪重负,“啪”的一声崩断了,那铁球瞬间就落了地。
“小心!”萧垣大声喊道,只见那铁球砸在地上,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地方,“轰”的一声卷起尘土,瞬间就包裹了红岫和白芥。
萧垣吓的赶紧跳下来往那边跑,幸好人没事,千钧一发之际白芥抱着红岫连翻了几翻,这才避免被炸起的飞石打伤。但即使白芥反应够快,手里的东西还是倾洒了一地,原本两个白白净净的姑娘也滚的灰头土脸。
这一声不可谓不吓人,宁熙儿在移花阁都听的真切,这样的一声她再熟悉不过,儿时因着胡闹偷偷做这些挨了多少责骂,闻声也顾不得还没分拣完的药材,拉上白芷就往卧竹居跑,幸好没人受伤,只是红岫吓坏了,抽抽嗒嗒哭的停不下来,任凭萧垣怎么赔罪怎么哄都止不住眼泪。
好在萧仲明不在家,宁熙儿赶忙指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又着人四处去告知无事,但是地上炸裂的砖石一时之间却是补不住的。萧晗回来看着萧垣一脸心虚,红岫也不在前侍奉,众人遮遮掩掩好像都在分散他注意力,大抵就猜到萧垣惹祸了。
萧晗先是去了移花阁询问了萧垣的身体,而后便径直回了卧竹居,将一众侍女打发走,便让萧垣去把门关上。
萧垣怎么会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关紧了门窗,从床底下摸出藤杖来,看着哥哥神色淡淡的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到他膝前跪了。萧晗看着萧垣一副委屈的样子,犹觉得好笑,心里想着,却也不问他,只是看他目光凝于一处发呆,似乎有些怨念。
萧垣跪了有一刻钟,二人沉默不语,萧垣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握着藤杖的手握紧又松开,深呼吸了几次,抬眼看看哥哥,却又撞入哥哥眸子里。
萧晗对付萧垣自有一套,往往是等他扛不住了,就倒豆子一般说个干干净净,所以萧晗也懒得问他。
“我错了,我不该在院子里做那个东西。”萧垣把藤杖举到萧晗眼前。
“你也知道。”萧晗骨节分明的手指节在他脑袋上敲了敲,“你看了书,自然知道那叫做什么,既然叫做‘火雷’那便不是闹着玩的,今日要不是白芥反应快,她们二人恐怕就要受伤了。”
萧垣抿抿唇,似乎也是心有余悸,但是萧晗一把藤杖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