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迟被带药童带了过去做登记。药童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要了她的弟子令牌，然后去取她的药包。
“诶，等等。”缙迟见小药童转身要走，立刻拦住他。
“你有事吗？”小药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童，话语间还带着稚气，却一副不苟言笑的成熟模样。
缙迟试探着问道：“小师傅，我就是想问一下，只要取过药是不是就可以用令牌查到记录啊？”
小药童点点头。
“配药的人也有记载？”
小药童继续点头。
“那……”缙迟掏出余颂给她的，已经碎成了半块的令牌：“这个，能查吗？”
小药童一本正经摇摇头：“若是令牌碎裂，应当及时更换才对。更何况，这也不是你本人的令牌。”
“行吧。”缙迟没有为难他。
药童继续转身进药方拿药。
“你要查谁的记录？”一道清冷而无情的声音。
缙迟毫不意外地转向他：“徐医师，你怎么出来了？不要继续看诊吗？”
“原本就是暂时替会儿，现在人回来了。”他目光只在缙迟身上轻轻停留一瞬，复又抬起头来。
“没谁。”缙迟睁眼说瞎话。原本就不信任他，这下也就随便搪塞一下。
徐亭雪却不咸不淡道：“不说，那就是不想查了？”
“你要帮我？”缙迟笑着反问，似乎当他在开玩笑。
徐亭雪只道：“不说算了。”说完，便抬脚要走。
难道真的不是他？
“别走啊。”缙迟立刻拦住他，拿出那半块令牌：“玉霄长老的弟子，余颂。”
徐亭雪看也不看，接过，丢下一句：“等着。”
缙迟抱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就算是不让他去查，自己在他眼中只怕也已经足够可疑了。既然如此，且看看他会怎么做也行。
小药童比徐亭雪先出来，把药包交给了缙迟。
缙迟接过药包，随口问了句：“小师傅，不知我可否问问，给我配药的是哪位医师啊？”
小药童面无表情地回答：“是莫枫莫医师。”
缙迟点点头：“哦……莫医师。”
小药童前脚刚走，徐亭雪后脚就来了。
“都在这了。”徐亭雪递给她一个只有几页的小册子。
她随手翻了翻。
给余颂配药的人，都是同一个——刚刚药童说的莫枫。
莫枫是个什么样的人？
缙迟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徐亭雪，既然已经帮她查了记录，不如给他一个在自己这里洗清嫌疑的机会……
感受到缙迟这怪异的目光，徐亭雪眼睛眯了眯：“你想干什么？”
“徐医师，这莫枫医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哪？”缙迟凑近问。
靠的近些，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徐亭雪似乎很讨厌别人的靠近，脚不动声色退了几步，答道：“一个尽职尽责、尊师重道的好医师。”
“那他……”缙迟突然停住，没再问了。
“那他是不是左撇子”这样问也太直接了吧？徐亭雪看起来也不傻，这样不就一下就会知道自己三番五次过来找他的原因了吗？
不行。
她改了口：“那他在咱们玄玉门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从小在这。”
又是“从小在这”。
缙迟没再继续问了，看样子徐亭雪也不是那种会特意去关心了解身边人的人，于是准备离开。
不过，她走之前还有一个疑惑。
她和徐亭雪面对着面：“徐医师，你今日这么配合我、帮着我作甚。还是说，不管谁来问一大堆不知缘由的问题，你都会认真回答？”
徐亭雪站在门边，掀起眼皮，突然扬唇笑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缘故，只不过——我对你一见如故罢了。”
一见如故？他又是哪门子的一见如故？
缙迟迟疑地看他一眼，总觉得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但并未多问，转身离开了。
门口，只剩下徐亭雪一个人。
他孤身站立着，看着缙迟的背影随着远离，在他目光中越变越小，他的眼里笑意淡去，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
缙迟刚一回到房里，就是坐下拆药包、看药材。
她原本就猜测是配药的人在药材中动了什么手脚，才在潜移默化中调和了那些失踪弟子的灵脉。
如今还和余颂配药的是同一个医师，这未必只是巧合。
她如今作为“靳迟”的身份背景，与那些失踪弟子很相似，都是家境普通，没个依靠。
兴许她的这份药包，里面能看出什么。
然而她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