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筹备得甚是隆重,御花园各处亭台楼阁灯火逶迤,手捧各色佳肴的太监宫女们来往穿梭,仪态雍容的官员与家眷们衣袂相联执手谈笑。
这一次陆浸瑄没有陪同在太后身侧,她早早地提前入了座等候着皇帝与太后入座正式开始。为了留足精力应付晚上的宴会,她还是听从了藏香的话卸下衣妆小憩了一会。待到醒来时少府早已送来了预备好的礼服,没了芳嬷嬷的意见,她顺着自己的心挑了一套水蓝色的狐绒交领长袄配上浮云刺绣的百褶裙,发髻与珠钗也简洁了些许。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了众皇子公主之间,按照齿序排列,恰好挨着她穿金缀玉极尽豪态的弟弟五皇子,对比之下尤为素净。
五皇子陆昭攸对她的兴趣依旧不减,见她入座便紧巴巴地盯了上来,陆浸瑄也看向他,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可姐弟二人对视了片刻,谁也不说话。
十岁的五皇子脸色白嫩红润,脸上还有未褪的婴儿肥,眼睛瞪得很圆很大偏偏又有些湿漉漉的,他抿着嘴盯着陆浸瑄,眼中不知酝酿着什么情绪。
陆浸瑄自小便没有玩伴,虽被教导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却从没人教过她如何与血缘关系如此亲厚的小孩打交道,见他不说话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所幸姐弟二人谁也没有得出章法之时皇帝与太后出现了,他们紧随着众人行礼,陆浸瑄也不禁在心中松了口气。
皇帝正式入座时候并没有直接让众人起身,而是紧接着就举杯望向一旁的太后:“太后在慈圣寺为我西齐祈福十年,如今终于得以团聚,实在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传朕的旨意,大赦天下三日,为全京城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分发御膳,借此让全天下都感受到太后的恩泽。”
宴中之人无不高呼万岁,太后也落下了泪来:“皇帝有心了。”
自然,皇帝也不忘向众臣介绍自己的女儿:“朕的嫡长女和宁公主也在慈圣寺祈福十年,也应当嘉奖其功。”
说罢侍立在旁的大太监会意上前宣旨:“永安十年三月初四,圣上册曰:朕嫡长公主和宁公主恭顺谦谨,德行出众,为国运祈福十年,特正式册为和宁大长公主,享食邑千户,另赐黄金两千两,纱一百匹,锦一百匹,钞二万贯。”
这是一份十分隆重的册书,陆浸瑄连忙上前叩谢天恩。
“都起来吧,这是我西齐朝大喜的日子,诸位不必拘束。”
皇帝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不自觉落在了正中央接旨的长公主身上,只见她整个人恬淡温润,年纪尚小面对如此天恩也宠辱不惊,许多官员夫人已在窃窃私语了起来。
此刻宴会也算正式开始了,歌舞乐曲适时登场,方才热闹的交谈声也重新响了起来。
太子此刻才终于离席来到了陆浸瑄身边,陆浸瑄也才在此刻看清了自己的长兄模样,他身形高挑消瘦,虽正值青年但对上他的眼神时却不自觉给人以亲切感。
太子叹息似的说道:“和宁,这些年皇兄很想你。”
“我也十分想念皇兄……”陆浸瑄有些心虚,其实三岁时她压根还没记事。
“十年了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小时候孤一抱你你便要哭,每到这个时候母后总是着急哄你,孤偏抱着你到处跑,因为这事还被父皇训斥了好多次。”
太子的思绪飘得很远,眼中不自觉也含泪了:“母后故去也有十年了,这些年孤没办法尽到身为兄长的职责,如今你回来了,有皇兄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太子的手轻轻抚着陆浸瑄的头,他的声音里有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哀愁,目光透过她似乎在追寻母后的影子,陆浸瑄也不禁有些哽咽:“多谢皇兄。”
“哼,大哥偏心!”陆昭攸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这温情的时刻。
太子皱眉:“孤怎么偏心了?”
“哼,”陆昭攸蹭到了一旁的二皇子身边,似乎想找二皇子替他主持公道:“二哥你看!大哥一和我说话就皱眉头凶我,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和我说过话,还说不偏心!”
二皇子翻了个白眼也不去瞧他,转而朝着陆浸瑄一笑:“和宁恐怕已经不认识二哥了,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二哥。”
陆浸瑄回礼道:“谢谢二哥。”
陆昭攸见没有人搭理他,愈发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们都欺负我……就连大姐马上也要嫁人了,我要去找焕颐!”
“站住。”太子呵住了他“这些天你一直躲着孤,孤还没找你算账呢,学宫几日没去了?为什么求父皇让焕颐焕白都来当你的伴读?焕颐已经到了入太学的年纪了,你不能这么任性耽误了他。”
陆昭攸连忙为自己辩白:“我没有!是焕颐自己乐意的!”
二皇子也来插话:“戚帅颐养天年,戚大人前两天在跑马场摔断了腿,除非焕颐也跟着摔坏了脑袋,不然放着好端端的太学不去来做你的伴读?”
陆昭攸扬起脑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你们不信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