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暴雨突至,乌云压在雕梁绣柱的李府上。朱门被禁卫军猛地拍开,一行人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仿若地府索命的小鬼,令人毛骨悚然。
宽敞的正厅座椅都很破旧了,地上的血泊中躺着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
女子跪在地上,抱着那血泊中的男子痛哭流涕,指着李幼悟大骂道:“灾星,都是你这个灾星。”
禁卫军首领一脚踹倒了她,喝道:“李家意欲谋反,李佑已畏罪自杀,陛下有令诛全族。”
女子面上沾着血渍,决绝的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珠,闭上了眼睛。
“夫君,我来陪你。”
很快她倒在了禁卫军的刀锋之下,李幼悟的耳畔仿佛听到了院外的求饶哭泣声,李家没了!
半月前,李幼悟刚守完养父母的三年孝期,就被在宫内当贵妃的姐姐接入了长安。姐姐将她送到了李府,说找到了她的家人。
可自打她回了李府后,祖父兵败漠北,一生征战却在花甲之年受此屈辱,一条白绫了却了后生。
小叔李佑将这些罪过全都怪罪在了她和沈昭大将军身上,干脆直接去了大将军府对沈昭动了手,陛下知道后大怒。
李佑本也只是关押禁闭,只不过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少年将军死在了路上。好巧不巧,死在了前往汉阳的路上,正是去寻她的兄长李书钧。
皇帝怒,下令彻查,结果这李家不知怎就查出了谋反。
李佑自缢前,目光沉沉戾气盯着李幼悟哑声道:“灾星,你害了我们李氏一族,当年明明将你送走,留了你一条活路,你为什么要回来!”
李幼悟反驳道:“我才回来不过半月,与你们兵败漠北有何干系,怎么不说是自己用兵有误?李家查出谋反的证据,又怎么不说你们在朝堂之上得罪了多少人?反而将这一切的罪过,全部都安在我身上,如此懦弱,推避责任。就算没有今日,李家早晚也要败在你手上。”
“你以为楚贵妃为什么送你回来?”李佑淡淡道:“谋反的证据全是在你屋内搜到的,你住的那间屋子是你哥哥先前的屋子,你哥哥本就是个无心权利的人,又怎么会干谋反那种勾当?”
李幼悟一愣,她迷迷糊糊来到长安。家中本就一贫如洗,自然是没有多余的行囊带过来,来李府的一切都是姐姐安排的。
回想起临行前,姐姐替她整理行囊时那忍不住的笑意。原以为姐姐为她感到开心,可现下想来背上确是冒了一层冷汗。
短暂的沉默后,李佑自嘲的笑了笑。
“李家败了!”
他将佩剑架在了脖子上,猛得挥了下去。脖颈上的那道伤口汩汩流着血,李佑也摔倒在了地上。
李幼悟眼眶发红,哑着嗓子轻声唤了句:“小叔。”
半个时辰后,李府再无一个活人。
李幼悟杵在原地,凝着上锁的朱门怔怔出神,真的是她的到来害了李氏一族吗?
姐姐替她求了情,才回李家半月不到实在是罪不即此,皇帝暴怒清醒后,也有些许后悔。留了她一条性命,也算是留下李家一条血脉。她在禁卫军的挟持下入了宫门。
李幼悟失魂落魄的走过皇宫高墙,听得身后传来阵阵呼喊。那声音嘶哑沉清,一声声念着她的名字。
“幼悟李幼悟,我是哥哥。”
李幼悟修长的双腿僵住,额上冷汗直冒。她的孪生兄长李书钧,一日前才回的死讯。
周身似有些白雾环绕着她,她僵硬转身,见到了她那从未谋面过的兄长。
二人皆是无暇的容貌,甚至可以说的上极为相像。只不过男子就是男子,眉宇之间多的那份英气,很容易叫人看出区别。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悲声道:“我李氏一族遭人陷害,竟不想落得如此下场。半仙曾道,你我兄妹相生相克。我自知自幼体弱,恐不是长寿之人。这生的机会,我留给你,你替哥哥护住我们李家。”
李幼悟心中诧异,却仍还是应了下来,“父母生恩未报,但若有次机会,必然护我族人,回报生恩!”
这李家族人早已死尽,如何护,去哪护。若是这般说,能让她这兄长黄泉路上安了心,倒也能应。
不出一日,李幼悟就病倒了。
楚贵妃来到她的床榻前,握着她的手叹道:“你自小就没见过这血腥场面,凡是都是乖巧的跟在我身后,这件事吓到你了。”
“姐姐,是你吗?李家的败落,那少年将军的死……”
楚贵妃先是怔住,眉头紧锁看向她,“你都知晓了?”
“原来真的是姐姐啊……”李幼悟眼角滑下两滴清泪,泣声道:“李氏一族一代忠良,不曾想竟因为我,无一人生还……”
楚贵妃紧握着她的手放了下来,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阴狠毒辣。
“李冲那个老匹夫,本宫明明给了他一条活路,让他扶持我的宏儿坐上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