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停滞，长剑悬于空中，若珩仿佛又闻到那股幽香，她才看清楚叶策的阵法，整个比试台被淡淡蓝色光晕笼罩。
“囚仙阵不过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若珩接着说，“整个比试台都在幻境之中，只怕闻鹤临要看见此生最不想回忆的东西了。”
琳琅探究地看着若珩，“这些阵法都是我平生所未见过的，怎么你那么了解？”
还好我有准备，若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都是我在藏书阁乱看来的，算是一些偏门的阵法吧，你专心修剑，自然没那么了解这些。”
“但闻前辈已是化神期三重，比叶策高了许多境界，还会被这样的阵法所困吗？”
境界每差一重就是一层天堑，她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小小幻阵，就能困住这位大能吗？
看台上的顾朝彻却没有那么乐观，停滞的剑雨已经说明自己师父动摇的剑心，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能令自己这位一向不在乎俗世的师父如此动摇？
他看向黑猫背上的少年，叶策双目紧闭，依旧从容不迫，掐诀的手没有丝毫慌乱。临州叶家，他恍然才想起自己师父惯用的月兰香就是出自临州。
废墟之中的闻鹤临已是满脸泪水，她看着“玄离”的背影，怀念，仇恨，悲痛，不舍。
“我知道这是幻境，玄离。”
她握住了蔷薇长剑，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死了，但···”
蔷薇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了面前人的身躯，化神期巅峰修士的全力一击，穿心而过，废墟消散，阵法破碎，比试台上的春风吹过她的蔷薇长剑，却吹不散她眼中的寒冰。
“但我还是要亲手杀了你。”
乌云背上的叶策呕出一大口血，阵法的反噬令他心脉大乱，看着手中的鲜血，他闭上了眼睛。
玄离吗？
乌云载着他回到地面，他已没有力气走下来了，若珩赶忙和琳琅一起把他扶下来，他脸色苍白，满手鲜血。
“你也快吃了这个丹药，闻前辈已是手下留情了。”琳琅把药递到他唇边，他张口吃了。平常叶策一贯与人保持距离，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苍白脸色削弱了他的锐利，他显得脆弱而乖巧，像王公家的病弱少爷。
林鹭洲环顾四周，“结果会稍后通知各位，今日比试就到此为止。”
“还有我！”
若珩正想站起身，叶策抓住了她的手，他的血瞬间渗透了她的袖子，他的目光虚弱却坚持，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力气，“你是不是要去送死？”
琳琅只是看着她，不确定地问：“阿珩？你确定吗？”
她冲二人安慰地笑了笑，“怕什么，顾师兄是和善之人，不会下死手的。”
但叶策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她只能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他垂下视线，缓缓松开手，“带上乌云，它跑得很快。”
“不用了，我有必胜的把握。”
若珩朝前走去，忽视背后所有人的视线。
谁不知道这一届弟子中有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呢？此刻他们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若珩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说她只会巴着琳琅和叶策，在他们背后当小尾巴。但那又怎么样呢？她走向比试台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比试台上的顾朝彻看着她步步走来，感觉自己的心跳就在这脚步之间缓慢攀升。却在看清她左手时心下一疼，她的左手刚刚受过伤，虽然被包扎好，但还是有血渗出来。
若珩朝他挥了挥包扎好的手，“别这副表情，小朝，我的手没伤得那么重。”
许久未听过的称呼让他怀念，他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你终于愿意喊我小朝了吗？”
他声音中的幽怨让若珩轻笑，春风之中，这声轻笑似乎也带着三分明媚春意，顾朝彻忍不住也笑了，千万桃花盛开也不过如此。
“怎么阿珩和顾师兄都笑了。”比试台很远，琳琅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两人之间轻松愉快的氛围看得分明。
叶策低头摸着乌云，他没有回答。
“阿衡，我可以直接认输。”
看他这么认真，若珩倒吓了一跳，不战而败，这不就等于宣告所有人她和他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我还不想暴露我的身份，小朝。你能不能装作不认识我？”
“不能。”
好吧，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若珩叹了口气，伸出右手，
“还好右手没受伤，把我的剑还我吧，我们比试一场。”
顾朝彻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含光折断的那个雨夜，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她用剑。
后来他把含光修复如初，但她剑心已失，看了一眼，就把这把剑丢出屋外。他把它捡回来擦干净，一直随身佩戴，世人不知所谓含光剑，不过是被主人遗弃的一把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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