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香楼是这延州城里有名的温柔乡,坐落在花街尽头,临水湖畔,灯火通明。
人走在花街上,隔着百米便能嗅见浓郁花香,循着这惑人的香气而去,便是枕香楼。
天色将将变暗,花街尽头挑起一盏灯笼。
袁侓蕤驻足繁华之中,一身藏青白鹤的男装,长发束冠,手执折扇,她眉眼本就有几分英气,加之自小长在边关,身上带着几分肃杀气,穿上男装,俨然一个翩翩少年郎。
她将折扇一合,背于身后,便往枕香楼中走去。
门口莺莺燕燕,香衣云鬓,还未等她靠近,便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迎了上来,“公子,来玩呀公子,来嘛……”
这声音酥若无骨,听得袁侓蕤一身寒颤,还没等她答应,便已经被推推搡搡的进了枕香楼。
楼内,别有洞天,中央有一三层高台,每一层都站着八人,正随丝乐翩翩起舞,高台下环坐着几层宾客坐席,眼见着大厅的坐席已满,有几个熟悉面孔,她在郢军大营曾经见过。
“公子,随我去上厢罢。”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声音甜甜的女子,亲昵的挽着袁侓蕤的手臂将她往一侧的楼梯上请。
“不知今日谁人这样大手笔,包下正厅?”
“公子有所不知,那是凯旋归京的大郢边军,你瞧,坐在中央的,就是赫赫有名的公孙将军呢!”
袁侓蕤顺着那水葱般的玉指指向的地方看去,果然,将士之中,正有一玄衫男子,左拥右抱了两个异域美人,正朝他嘴里喂酒。
那正是公孙步衡。
他今天似乎与往常在军中格外不同,额前慵懒的落下几缕长发,脑后半挽着一髻,玄色的衣衫里只有一层薄薄的月色单衣,随意敞怀,露出胸口几道清晰可见的新旧伤疤。
他的眼神迷离,薄唇勾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嘴角边仍留着未干的酒渍,一副浪荡模样。
“那就是公孙将军吗?”
“啧啧啧,酒池肉林也不过如此,还以为能立下如此军功之人定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这般浪荡行迹。”
路人议论纷纷,袁侓蕤亦不解,目光深深看向他。
这场宴请,完全可以包下全场,不进外人,何必这样高调扎眼。
抑或是,他公孙步衡本就是这样的人,那些流言蜚语,并非虚构。
袁侓蕤又想起,临行前丁霜的欲言又止,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咻——”忽然,一支飞镖从耳边飞过,打断思绪。
只见那枚暗器直直朝公孙步衡飞去,他仍在杯酒谈笑,下一刻,却将手中玉盏抛向空中,分毫不差的打下了那暗器。
杯盏碎落的声音清脆如一场细雨。
雨未停,四面八方又有更密集的暗器朝他袭来。
顷刻间,枕香楼内乱作一团,姑娘们叫的叫,跑的跑。
“兄弟们!杀郢贼!杀公孙步衡!”
散客之中,突然冒出一群人,撕衣蒙面,从楼上一跃而下,袖中抽刀寒光毕现,刀刀直取公孙步衡性命。
正厅此时已经打成一片,刀剑翻飞。
袁侓蕤始终站在原地未动,静静观察。
她并不擅武艺,虽也懂些拳脚功夫,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此刻正厅座上皆是军中高手,公孙步衡的武力更是不在话下,自己便不操这救人的闲心,只怕是她下去了,还叫人分心。
这些人,显然是冲着公孙步衡来的,只见他已长剑在手,身侧同僚却遭缴械,下一刻变要被临头一刀,他反应极快,迅速抛出长剑,恰好一剑穿心,可手中却失了武器,只能闪避。
袁侓蕤见势不妙,躲进暗处,拿出竹哨,长鸣破晓,下一秒,又有一声鸣啼回应,夜行孙破窗而入,利爪直朝那刺客双目而去。
公孙步衡蹙眉看向楼中四处,却不见袁侓蕤身影,来不及思考,他趁着夜行孙攻击之际,反身从刺客的尸体上拔出长剑,与其它刺客纠缠起来。
袁侓蕤悄悄探出半身,观察战况,她哨声未停,不断指挥着夜行孙辨认敌友。
“哪里来的畜生!”
夜行孙的出现搅乱了战局,厅中,一刺客怒吼,他环视楼中,突然发现,一抹藏青色的身影。
那刺客发现了袁侓蕤,忽而轻功直上,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那人生得魁梧,一把便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拎起,挥刀相向。
袁侓蕤猛地闪避开,那人的刀恰恰好砍在她束发的玉簪上。
玉簪碎落,她长发泼洒下来,露出女子面容。
突然,那为首的刺客,更是目露凶光,“太子良娣!”
*
竟是梁人?!
郢军此取梁都,已经将梁国王族逼入了残都,太子梁邺已死,梁国如今几乎是只剩一口气吊着,怎么可能还有一支这样规模的刺客队伍。
慌神间,那刺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