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郁郁葱葱,蝉鸣蛙啼,夏天的风光从未这样烂漫。
全校师生都知道依枝的大名,只不过见到她不再嘲笑,更多的是低下头,若有所思。
只有教学楼前那棵大槐树,用日渐繁茂的枝叶丈量着高考时间。当它的树荫可以给所有人乘凉时,高考发榜的日子就到来。
终于等到这一天。
依枝金榜题名,除了最顶尖大学,其他学校随便选。依枝开怀大笑,同学眼里满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的依枝。唯有依枝眼角的余波知道,依枝在吸引一个人的注意,那个人就是绍前。
没错,绍前也在成绩单前。驻足良久,从头看到尾。除了依枝的名字,全村其他人的名字就像不翼而飞。绍前推开一个笑话依枝的低年级学生,大叫着,她不是那样的人,你赶紧跟她道歉。
依枝望着绍前,越发觉得,这个昔日一起玩耍的童年玩伴,已然悄悄偷走她的心。绍前见依枝望着自己,也停下脚步,看依枝。依枝羞涩低头,绍前见依枝这副光景,恍然大悟似得,微微点头。依枝再抬头,就看见绍前若有所思,正目送刚才那个低年级男生远去。
依枝、绍前,还有那个夏天,成为吕依枝大学生涯前最美的风景。
连绵起伏的蝉鸣,记录着他们共同的名字,青春无限。随风摇曳的柳条,就这样刻在依枝心里。它是那么碧绿欲滴,这么多年就像浑浑噩噩,从不知道,世界原来这么美好。
这美好,就是一颗沉睡多年的少女心,蠢蠢欲动。不被外界所扰,只相信自己的心跳。依枝感到脸火辣辣,一摸才知道,自己脸红。只不过,依枝心里明白,这是幸福。
主观意识太重,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想当然肯定不对,想当然,只会让一个人撞得头破血流。只不过,依枝没发现。此刻,她愿意。没有什么比得上六月榴花红似火。那样燃烧的青春,让依枝欲罢不能。
此时,学校鞭炮声阵阵,巨大红色条幅也陆续制作。
今年,学校高考成绩超过以往任何一年。还有两个考上哈佛港大。要知道,依枝所在的小县城,已经多年没出过世界名校大学生。若不是依枝高考前,飞上枝头变凤凰,楼道放钻天猴,吸引大家全部注意力。估计这会儿,全县城都在为那两个高考状元沸腾。
可依枝没注意到这些,脚下的红地毯,散落的红色鞭炮碎屑,一堆一堆的依依惜别之情,在依枝跟绍前之间,不过是灯泡。依枝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踏上返乡客车。此刻,所有人眼中的依枝,最是那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青春的活力,高考骄子,无限光环把依枝映衬得闪闪发光。就算此刻,依枝没注意。但将来,无论过多久,都值得她回味、骄傲。
客车在山路上颠簸,依枝那颗年轻的心,在青山绿水中跳跃。连绵起伏的平坦山峦,嫩草铺就的绿色地毯,在依枝的眼里活蹦乱跳。五颜六色的野花,一下子欢舞起来。花开花落十几载,仿佛就是为了看依枝一举成名天下知。
望着车窗外清澈溪流旁的小花,依枝想起娘亲的话。你出生时,漫山遍野星星点点的小花,都听到你响亮的哭声。原来,我出生在百花绚烂的季节。依枝托着下巴,痴痴地想。
却不知道,自己坎坷的情路历程也开始于繁花遍野的季节。
依枝更不知道,此刻,娘亲坐在门口。望着连绵起伏的青山,想起女儿依枝出生那天。
娘亲清楚记得,依枝出生的时候,产婆就预言了这个女娃一生的命运。
三月,江南,烟雨朦胧。
村东头老吕家一声响亮的婴啼打破乡村几十年的沉静,全村男女老少都对这个一出生就雨过天晴的女娃产生浓厚兴趣。纷纷交头接耳,这真是一个给全村带来好运的女娃。
白雾缭绕绿草,清溪点缀小山,一簇簇五颜六色的野花,星星点点洒在坡头。静听吕老爷激动的声音,这个女娃不比男娃差,老吕家有希望。吕老爷年过五十,就有了这个长孙女。给孙女起名依枝,寓意她将来飞上枝头变凤凰。
爷爷抽着旱烟,望着窗外温柔起伏的小山,仿佛看到依枝今后的人生,比这山峦更跌宕起伏,又美丽迷人。
想到这里,娘亲笑成花。一转眼,女儿长大。今天是她高考发榜日,不知成绩如何。
回乡列车上的吕依枝还没看够山间美景,就快到村口。忙聚精会神盯着前方,想知道爷爷和娘亲会不会庆祝。
还没到村口,震天动地的锣鼓声,已欢欣鼓舞,冲上云霄。
依枝乐乐呵呵到家,村干部都来给依枝道喜。爷爷快七十,身体越发硬朗。正忙前忙后,给客人沏茶递烟。
娘亲容光焕发,换上逢年过节才穿的大红衣服,还把头发挽了一个高高的髻。依枝不由看呆,娘亲跟阿爹结婚那天,应该就这么漂亮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阿爹拿出大地红。顷刻间,浓烟弥漫院落。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像过年一样,把喜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