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就已发现端倪,她顿时敛住呼吸,竖起耳朵停了片刻,才确定屋中断然只有她一人。
屋内已燃起灯。
细细的灯茎燃着微弱的光芒,郝可爱在屋中转一圈,果真没有见到方夜阑的身影。
奇怪,自打方夜阑进屋子后就一直监视着他,他根本就没有出过门,既然没有出门,他能去哪里?
郝可爱在江湖流浪多年,千奇百怪的事也不知见过几多,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始在屋中摸索,她摸遍了墙壁、地板,花瓶、书柜,甚至连方夜阑藏私房钱的暗格也摸了出来。
她说了句“对不起”又将钱放回去,挑着灯茎走到床前摸了个遍,果不其然,雕花床柱上竟有一拇指大的花纹是活动的,轻轻按下去,床板就悄无声息移开来。
床下是一个洞,洞里有水,准确来说,是一条河。
河水缓缓流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郝可爱轻飘飘落下来,手中油灯忽明忽灭。
她悄无声息走进,举着灯,蹲在河边看了一会,看见一个木桩和一根绳子,想来是用来系小船的。
她站了一会儿,正要折回身去,脚下忽然踩到软软的物什,吓得她身子一抖,眼露惊慌。
“是谁?”
不待那人回答,她已转过头去看。微弱的烛光映亮那人的眉眼,郝可爱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子,努力瞪大了眼睛,骂道:“你干什么吓我?作死呢!”
方烛明故意板着脸,问道:“你怎么不睁开说话?”
郝可爱的眼睛本就又细又小,平日睁着就只有条缝,笑起来时更没有了,就算她努力瞪眼睛,也只像旁人半阖着眼睛似的。
若是换做以前,方烛明断然不会说这般无礼的话,但现在他已和郝可爱熟悉了,也不考虑什么有礼无礼的了,嘴皮儿总有些发痒,忍不住地说些欠话来惹她。
果然,郝可爱伸手拧着他胳膊上的肉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个又愉快,又温柔的笑容:“你不仅长得好看,还善解人意,知道我手痒了,正想找个人来削削!”
她下手可真重!
方烛明咬紧牙关忍着疼,牵起一抹微笑,心道:没有你老谋深算,明明发现我来了,却要假装不知道,不仅踩我一脚,还要使劲地掐我。
“你怎么来了?”郝可爱掐累后才松开他,没好气地道。
方烛明本没有惹她,她却又莫名其妙生气了,给他冷脸看,有时方烛明什么也没有做,她却又莫名开心起来,对他嘘寒问暖,那真是要多温柔有温柔。
方烛明简直看不懂她,但正是因为看不懂,他反而对她生起几分好奇,几分兴趣,想弄清楚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方烛明老实地道:“我半夜起来瞧你不见了,就来找你。”
郝可爱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早就醒了?若不是早就醒了,为什么会晓得我在这里?你醒这么早做什么?说!是不是想偷看我睡觉!?”
方烛明已学聪明了。
当一个女孩子故意找你麻烦时,最聪明的法子就是赶紧闭上嘴巴,但方烛明还不想闭上嘴巴,他盯着郝可爱看了几秒,从她身旁走过:“这里原来有条船。”
郝可爱果然被带偏了,也不再追问,站在方烛明身后点点头,认真道:“原本是有的,现在没有了,若我们想下去,就得找一条船。”
她变脸向来变得很快,仿佛方才撒泼的人不是她,仿佛也忘了再追问方烛明是怎么跟着她来的。
两人已在船上。
这是一条很小很小的筏子,却刚好能站两个人,小船顺流而下,并不需要撑杆。
这筏子是方烛明找来的,郝可爱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她向来懒得管过程,只要达到目标就行。
灯光已熄灭,四周黑漆漆一片,两人此刻就像是瞎子骑瞎马,既不知这筏子要飘向何处,也看不清四周景物变化,只闻得脚下哗啦水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竟有一点淡淡的,白白的亮光透进洞里来,两人已猜到这便是出口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洞,洞口垂下一些枝枝叶叶来,待筏子飘出洞口时,只见山巅悬着一轮雪月,将四周映得一派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