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尤城修建完成,张若虚也回到冥界,再准备好上天庭的聘礼,把婚期定下来就好了。
阎君带着一群随从在城内检查布防,张若虚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整座城都要设好防备,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阴兵不计其数,都好好地驻扎在城内各处,随时提高警惕。
成婚后,天界想让张若虚随神族公主在天庭住一段时间,阎君很同意。张若虚的力量还不稳定,如果能经由天界的无上仙尊指导,那必定大有进益。
有人来报:“阎君,少君回来了。”
前几日,张若虚身边多了两个女子,阎君找他问过,他都老实回答,说是从鬼帝赤乌那边救回来的人。
阎君马上派人去查,发现张若虚那边的旧园子有收留了三个人。都是新入地府的新魂,而且都来自天璃。
齐灵回来禀报张若虚在人间的情况时,就说过张若虚在天璃国为官。阎君想他在人间多年,有几个朋友也是正常,再看他一脸冷淡,与以前没什么分别,便也没有在意。
这孩子如玉般冰冷,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恐惧的事,呆板冷漠,吸食了冥界最令人恐惧的乙魔都是一脸清冷淡然,阎君想他一如既往是好,也不好。
老父亲忌惮他的力量,与他疏远,时间流逝,偶尔也会生出一点做父亲的渴望,想与他多亲近一点。
如今张若虚即将成婚,也会上天成龙化神,阎君一边高兴,一边感叹,至今张若虚和他还犹如陌生人般疏离,实在让人哀伤。
可这些怪得了谁,他惧怕自己的儿子,胆怯懦弱,远不如他母亲坚强,根本就无法处理这样的父子关系。
想起张若虚的母亲,阎君眸色一暗,压住心中的悲凉,淡道:“好。”
少君回来了,阎君就会离开。
有时候,父亲并不想见儿子,既恐惧他,又怨恨他,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出世,他的夫人不会早早离他而去。
而张若虚会拥有这种可怕的力量并不是偶尔的,他是上古龙灵,因缘巧合入了阎君夫人的肚子,所以才能重生于世。
张若虚刚出生的那会,阎君甚至都不认他,将他扔入死地,想任由他自生自灭。
只是他生命力极强,等到三百年后,阎君想起再来找他时,他吞噬着魂晶和阴气长到了三岁。
阎君转身要走,那个阴兵有些为难道:“阎君,少君说要找您。”
几个亲卫都知道阎君和少君的关系淡漠,见阎君身形一顿,纷纷紧张。
这少君可从来不主动找阎君,可真稀奇。
承灵殿,阎君收拾了下仪容仪表,坐在主位上,手摆放了几处位置,终于妥帖地选了处舒服的位置不动,神色威严地等着。
少君进门,殿内几个亲卫守在阎君身后,他们脸色绷紧,随主人一样紧张。
张若虚进来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阎君不习惯和张若虚相处,虽觉得他奇怪,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而是耐心的等着。
阎君一边等着,一边思索。
这个孩子长得很好,长大后和他母亲的容貌很相似,性子也像,不爱说话。
阎君一直都猜不透这母子的心思,他们都太过淡漠,对生死无意,对爱恨无感。
张若虚的母亲云晞是在某一天突然出现的,她神秘美丽,像颗石头一样坚硬,又如甜酒一般让人沉醉,她早知自己的命运,有意接近阎君,一切都是在利用他,就为了诞下龙灵。
可阎君恨不了她,他爱她,爱得不可自拔,即使知道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他,对他毫无感情。
张若虚和他母亲一样,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无恨无爱。
阎君在知道真相后,曾崩溃驱除过云晞,在她怀胎数月的情况下,赶她出冥界。可在他思念成狂,又把她找回来的时候,她又会安稳地待在他身边,对他言听计从。
云晞死后,阎君将张若虚抛弃,而后又将他找回,以他来震撼三鬼势力。张若虚任劳任怨,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去人间躲避,他一去就是多年,从未反抗,也从未有过不满。
这对母子,从容貌到性子都那么相像,阎君对张若虚有一种麻木无力的情感,云晞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
无论怎么对他们,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这证明他们根本不在乎。
张若虚踌躇片刻,神情挣扎道:“父君,我想悔婚。”
阎君沉浸在过往,微微哀伤,听他说话,反应有些慢。他身后的几个亲卫瞪大眼睛,表情震惊。
“我不能娶神族公主了,这桩婚事我会亲自上天庭回绝,由此引起的麻烦,我会一力承当,绝不牵连父君。”
阎君终于反应过来,仔细斟酌他所说的话,哑然道:“这...你...嗯...为什么?”
张若虚道:“之前,去鬼帝那边救人的时候,我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