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怀疑过王一真是不是骗他,等真怀了孕生了孩子,就可以牵绊住他。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下意识地觉得:怀孕了也没什么,在乡下有了孩子也没什么。
但王一真一直没怀孕。
王一真每个月大姨妈三十天一次,一次三天,很准时,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表现,让她不舒服的,是没有现代经期用品,没有流动水可以冲洗。
城市里的工人女同志是有例假的,农村当然没有,但可以自己请假。王一真每次都请假。
夫妻做久了,许多事就没有秘密。
王一真的经期,赵文轩记得很清楚,大半年了从来没迟到过。
他找了个机会去县里医院问过,得知女性结扎分两种,一种是手术截断输卵管,一种是药物阻塞输卵管,前者会在下腹开一个口,留下手术刀疤。
王一真的身体他摸过无数次,她一直保有健身锻炼的习惯,虽然生过一个孩子,但腹部紧实一片光洁顺滑,他猜她应该是药物结扎。
县医院的医生说,药物结扎的女性并不是就百分百安全了,还是有会怀孕的风险的,但王一真药扎好像做的很成功。
又过了三个月,时间进入盛夏,王一真一直没有怀孕。
这天夜里温存过后,王一真准备入睡时,突然听到赵文轩问她:“如果你怀孕了,会生下来吗?”
没等她回答,他又说:“你就算生下来我也不会留下来的,顶多就是每年给你寄点抚养费。”
王一真却笑了:“这才对。”
赵文轩夜里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的抚摸她的小腹,她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现在,他想开了就好。
赵文轩沉默了几秒钟,转移了话题:“明天不上工打算干什么?”
王一真懒懒的说:“去山里,打点新鲜野味,总吃熏肉风干肉不好。你去吗?”
“会去深山吗?”
“嗯?不去啊,怎么了?”深山里的危险系数太高了,她现在
“我想去看看。”赵文轩慢慢的说,“夏天热,山里的肉食动物是不是没那么活跃?危险性就会相对差一点。”
王一真有点想笑,道:“你想看什么?肉食动物的话,上海动物园里就有老虎熊瞎子吧,你以后去动物园看不就行了?”
赵文轩声音里带了些莫名的伤感:“动物园里的老虎狗熊只有一副皮囊,都没了烈性,就是给孩子看的,我小时候都看够了。等回了上海,想想身边有你这样的人,还不敢进去看一看,也会有点遗憾吧。”
王一真淡淡的说:“我这样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深山的危险不只是你想象的得到的偶遇老虎熊瞎子,还有爬到树上随时跳下来咬断你喉咙的貂熊,盘旋在树上伺机咬你一口的毒蛇,甚至,不知名的小虫子掉到衣服里咬一口,可能就会让你丧命。”
赵文轩听她口吻莫名,转头看她:“你……见过?”
良久之后,王一真“嗯”了一声,口气很平静:“我十八岁时,跟一个朋友去山里探险,我们……手里都有□□,以为遇到什么问题都能应对,但是他被藏在树上的一条蝮蛇咬了一口,死在了大山里。”这其实是上辈子的事,她和初恋男友去阿拉斯加高中毕业旅行,她和男友家里都是从小练武学习射击,在那里的狩猎场玩的很开心,后来,他俩偷偷进了禁猎区,最后只出来了她一个。
初恋男友的妈妈来接儿子回家时,痛哭失声地对她喊,蛇怎么不咬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满心的悲痛欲绝被这一声声诘问问的停顿了下,情不自禁的扪心自问,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死,我愿不愿意代替男友呢?
她毫不犹豫的得出答案,她不愿意。
因为初恋,她看清楚自己在感情上的冷血。在最纯真最相信爱情的十八岁,她就清楚的明白,虽然她为爱情痛苦,但她不会为了爱情做出任何牺牲,不管是她自己,她的父母,又或者是,她的财富,她的优渥生活。
所以乍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觉得可能是因为她上辈子太过自私,所以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把她拥有的全部剥夺了。
赵文轩不知怎么,就觉得王一真这个“朋友”是个男的:“是你第一次喜欢的人吗?”
王一真坦然承认:“是。”
赵文轩觉得心里酸酸的,突然生出一种“君生我未生”的感觉,如果他现在遇到十八岁时的她,他们结局会不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