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丝线吃力大紧,竟然还将余下的灯柱削断了不少。于众人惊诧中,叶云瀚飞身再起,用手上做线头的两片玉叶打出,将断下灯柱的丝线一番结网般穿引。待到他复归中央灯柱之上时,只见他两手各执一片玉叶,振臂一提,再接雄掌贯出,却见万寿台上情形立时变得远出完颜磊所料——星宿图是破了,但阵并没有破,四方锁九宫,四象转八卦,加之叶云瀚贯足真力护持威势,将散而未散的冰蚕丝上,因内力流动而返现晶莹,牵动方圆呼啸——星宿图中居然拆出了一个更加高深的阵来!
“啪!”
阙台之上,端王赵慎猛地起身,一袖带翻了案边的茶杯。安平公主见父王神色大变,也立时起身上前,挽住父王手臂,安抚着他身上莫名而起的颤栗。然而,连为此变阵之绝而深深震动的隆兴帝都不知道,于端王赵慎而言,这一变,并不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
“离上坤下……火地晋卦,没有错……不可能,不可能啊……星沉、地动……”
“我说,你到底是有事没事儿啊?我后晌就开拔啦,你快给我瞧瞧,别闲打趣了。”
“行行行,哎呀……我看看啊——嚯,够乱的啊,这怎么什么套儿都有啊。”
“就是说什么都有才麻烦嘛,你总不能不防吧?哪儿哪儿都不能动,那阵眼压根儿就没法儿藏啊?你快给琢磨琢磨,破开之后怎么办。”
“嘶,嗯……这个,这个,往——那儿……这些,这样,嗯……喏,你瞧瞧——拆了也无妨,把这个留着,这么着:火地晋卦,主吉。君子以自昭明德,保你这次啊,大放异彩,准能升官儿!”
“切,又扯淡。没个正经。”
“时来天地皆同力。你到了地方,摆开试试,自然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胡吹了。”
女儿在耳边如何劝慰,端王这时已经听不进去了。满眼满心都是当年的历历在目,让这位已知天命的王爷不由得心绪翻涌,两眼泛起一阵浓雾。此时,端王眸中复杂的神色——激动、慨叹、追思、感激,一切的一切,都落在了此刻屹立于中央北斗星位、可谓大展神威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他心中突然被牵动的那个急迫的疑问,几乎现在就要冲出胸膛;萦绕在这个年轻人周围的重重迷障,不但不能把他拒于千里之外,反倒更让他想一窥究竟了。
端王此时忽然感慨,那句话是对的——那个人啊,也许他真的,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于是,站在阙台前缘、默默观望着万寿台的端王赵慎,沉浸到了一种既欣慰又迷惘的状态之中。他分明激动地连茶碗都扇倒了,而却在一刻之后几分苍凉地原地站着,脸上原本激越原本汹涌的情绪,也渐渐消散无形,只留下一种说不清是什么含义的安静。
“啊——叶云瀚!”
完颜磊这时似有三分恍然,原来叶云瀚先前之所以出言叫嚣,不过是为了激起他的争斗之意。与其说是要与他公平较量武功,不如说他一早就想好了要用这奇阵以寡敌众、向他们一行人都狠狠地回敬一记耳光。而且,从叶云瀚眼下的状态看来,他也的确有此设想——方才的一身冷冽与些许戾气,因这一变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又成了一贯的沉静与淡泊。
于是,在所有观战之人看来,完颜磊怒不可遏,急追着叶云瀚猛攻而去,似乎都有些顾不得章法。而叶云瀚并不与他纠缠,只是借轻功躲开攻势,间隙之中偶尔拨动丝网之中的几缕无形,一步一转之间,并指虚引,腕上轻动,缓缓变阵,满场风雷之中,但见他似不经意地轻轻一拨,便不知从哪一隅传出峥嵘之声,便见有人手臂一缩、膝上一软,登时便教兵器脱手、立身不住。如此不消片刻功夫,万寿台上原本混乱的阵势,倒被这无可追及的三三两两给绑得横七竖八,扫出了大半清净。
“该你了。”
叶云瀚布阵控局,神效大见,将万寿台上打扫干净后,折身而回,手上两枚结阵的青玉叶子前后飞出,逼住了完颜磊的剑招。完颜磊捉准时机,剑尖一掰,将两片玉叶分拨而开,剑身则逆势而回,指向叶云瀚探出的右手。不料,叶云瀚身形不动,偏将他引到近前,待剑尖迫至面门一尺,但见叶云瀚右掌一记反拨,合掌成指、往回猛地一收,完颜磊顿觉剑上一紧,立时改了双手齐出,力道大增,制住剑身,方与叶云瀚又成内力相持之势。
然而,这一次相持,却快得惊人。
完颜磊心下对叶云瀚如今之内功根基几何并无十足把握,眼前只得紧咬牙关,双手制剑,备足拼斗之势。然而对面的叶云瀚面沉如水,一无神情,只一瞥看过完颜磊额角隐现的青筋,却见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轻轻抬起,将清光澄然的剑尖,直直落在了完颜磊此时已然大跳的眉心前一寸。
至此,胜负落定。
从武功而言,完颜磊能与叶云瀚近身拼斗到如斯地步,且互有消长,修为不可谓之不高。然而,从对战而言,布阵、破阵、拆阵、又入阵,一番角力,最终却是以叶云瀚还可以腾出一只手来而告终,如此不可谓之非一场惨败。场上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