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放过了一处可以逼得令驰云拔子自保的眼,转而不痛不痒地探出一手,紧跟着叶云瀚落下的上一手,投石问路。谁知叶云瀚丝毫没有作何思忖,直接拈起一子,把完颜磊该填的那一眼堵了上去,立刻便将令驰云的前阵僵住了一大片。
“你!”令驰云险些不顾礼仪地大嚷起来,心里只觉得这小丫头是越来越混账了,自己没路可走,竟然不惜拖他下水,二人一同苟延残喘不可。只是她现在顶着叶云瀚的头衔,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于是乎,令驰云只好默默忍着,将自己前阵绞杀了一大片,勉强抵住完颜磊的攻势,而又在接下来的一手白子中,默默地朝小丫头的前几手之中堵了一眼。
“呵呵呵……”令驰云这报复般的一手落下,阙台上许久默然深思的隆兴帝却是突然醒过来了一般,直起腰身,舒出一口长气,面色一扫凝重,甚至还几分狡黠地笑了两声。迎上赵慎探寻而来的视线,隆兴帝微笑不语,只就着棋盘,抬手轻轻空划了几下,赵慎立时豁然开朗,眼里终是闪现光彩,往来打量着彼时还不成局、此时却终见手笔的另一方大势。
与此同时,完颜磊突如其来的一手扳,倒让令驰云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直被他归为“残破”的青衫之人的布置了。随着他落下一手、重主天元,令驰云总算是窥到了这令人倒吸凉气的广大门径。原来,叶云瀚此前所有踉跄颓危,不过是因为他在众人争相夺势、占据地盘之时独辟蹊径,让自己手上的黑白子做了针线,将这局中的残破割据一一缝合,以致于到后来,虽然落马的人越来越多,但僵死的局却是越来越少。不然二人何以能在这几乎必死的棋局中展开鏖战?又何以能在这黑白转换的颠倒中保住所谓的阵势呢?
看着完颜磊连施几手,一改开局至今先声夺人的气势,竟是连连回退、堵路自保,令驰云纵是再天真,也不能不知道眼前情状——这等棋力,别说是小雪儿,就是令啸风在,恐怕也未必是对手。眼前青衫之人,一如往日的举重若轻,轻描淡写铺排几子,似是面前大局,亦早已尽落他盘算之中。
至此真相大白,叶云瀚自然还是一脸淡然,而令驰云却已经高兴得有点晕,甚至想干脆撂下几手就抽身而退,让叶云瀚腾出手来,踩足局势,专心对付完颜磊。只是这昏心思还没扔出来,却听着叶云瀚不失时机的一声轻咳,三分冷意让他手上一惊,及时反应过来。虽说自己是满心打算把宝压在叶云瀚身上,可这正在场中比试,无论旁人如何,至少一直关注着他进度的六王爷还在聚精会神看着。自己若是就这么轻易胡撂两步,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岂不是连保举他本事的六王爷也要被非议牵连?何况之前一贯坚守阵地不肯退缩,突然一下却自拆阵脚,岂不会惊动金人的心思?哪怕只说个轻慢,倒也有损大国礼数了。
唉,毕竟这种一生难逢的大场合,一举一动都须得再三思量啊。
不过令驰云倒是有时间好好琢磨,毕竟叶云瀚到了后段突然气象大开,最为惊动的自然是不得不谨慎以对的完颜磊了。倒不是说叶云瀚的棋力过人让他有何意外,只是先前先声夺人的阵势有些过猛,这时强行收阵,自免不了多些损失。虽说完颜磊反应已经很快,然而除却目前还算平稳的令驰云,其他的布局因着之前穿针引线,各方布局边沿之处早已为叶云瀚所掌控,如此大略观之,似乎盘上成势之处都可以为叶云瀚所化用。且不说之后如何落子,便是这一派阵势,倒也足以考量人的定力如何了。
一阵拉锯不过三十手,台上稀稀拉拉的应试人,不多时便只剩下这么几个。叶云瀚自落了天元位后,步步招出奇诡,直拖得旁人根本撵不上他的步调,只有眼看着被他一子落定拖走三气甚至五气,瞬息万变之中先消磨干净了恒心,仓皇认败。令驰云虽然也算勉强跟得上,然而终于是三分心不在焉,又有三分与完颜磊交缠过多、根底消损,也在约莫四十手后停在了一手虚位上。如此,这一盘曲折而紧张的乱棋决出了第三席,倒使得剩下两人的对弈更为精彩而诱人了。
“叶云瀚执了白子……”端王眉间微动,毕竟持子上落了半程,对于眼下这等级数的搏杀而言,的确是不容忽视的一点刁难。隆兴帝听在耳中,倒没有显出什么担忧,只默默注视着叶云瀚把持至今的天元位,观览全局,似已有猜棋之意。
二人对弈,完颜磊之颜色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肃穆几分,眼光沉凉,盯着对面神色淡然的叶云瀚好一阵工夫,才落下一手规规矩矩的黑子。只是这一手刚落下,叶云瀚立时步了一手,针锋相对,将完颜磊落下的新子连同周围四枚黑子全数吃掉。如此往来大约落了七八手,不是圈就是堵,叶云瀚每一手都正盯着完颜磊的新手而动,虽说局势大致平衡,可这一阵厮杀,到底是无甚建树,倒有些拉锯般的小家子气。
在阙台之上两位长者一阵无声端详之中,这针锋相对的落子愈演愈烈,从互推三五子,直至一手落下将绝一片,后来直看得人禁不住暗暗数起子来,只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要是这般下法拖着,最后极有可能要看数子,稍有不慎,哪怕半子差距,全盘皆输也会大大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