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笨之人。若是知道你这样设计他、利用他，就是为了推开他、保全他，让他怎么想？欠人人情是什么滋味，你与我们，谁不是一清二楚？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要他下半辈子如何安心过活？”
“好了。”叶云瀚默默良久，终于还是蹲下身来，放软了些许声音道，“真要那样，为我所欺，与他就不相干了。”
见叶云瀚终于肯把话听了进去，哭得难过的令倾雪也轻轻松了手，两把抹掉脸上的泪痕，认真道：“叶大哥，你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当知道这世上偏偏有一种人，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是不肯死心。”
“我就是因为知道，才只能如此行事。”叶云瀚眸色轻愁，看着令倾雪道。
“你有难言之隐，不想让他过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令倾雪吸了吸鼻子，有几分怯生生地看了叶云瀚一眼，又垂下头道，“以前大哥跟二哥没少在这些事情上摩擦，却终究能制得住他的牛脾气，原因终归是一句斩钉截铁，只说事情不能告诉他，但他不能管。”
叶云瀚看了看一脸认真又满怀关切的令倾雪，微微垂眸，手上无意识地攥了攥。
“可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心肠软……”令倾雪凝视叶云瀚一阵，将他略有忧色却含三分不忍的神情全数收在眼里，忍不住又是一颗泪珠滴落在他手上，“连说这么一句伤人志气的话，都比挨上结结实实的一掌，还要难呢……”
这句话，既轻又柔，如一双暖暖的小手，和煦而包容，轻轻抚在了一颗能揽九天亦向往静水、看遍沧桑却不改深情的心上。早已将保护视作一种习惯、又不敢寄望他人保护的人，在多年之后，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奇妙的、让人从心底暖起来的保护。而这种保护，不会让他害怕——害怕发生，更害怕还不起。
自相识以来，叶云瀚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向了这个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妥帖的姑娘。人的聪明，会让人羡慕、让人敬佩、让人抵触、甚至让人恐惧，而令倾雪的聪明，没有半点让人厌恶与不适的由来。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与交谈之中，叶云瀚渐渐发现，她的聪明很简单、却也很细致，在他需要被推一把的时候，她会很直接地推他出去；而在他需要跳出来的时候，她又能很小心地拉他出来。能同时做到这两点的人，或许终此一生，都寥寥无几。
眼前的令倾雪，一如以往的晶莹剔透，安安静静地坐着，对他甜甜一笑，满怀宽慰。可她的眼中，明明含着氤氲不散的水雾，说是怕他再不搭理自己的担心，更是明白他隐忍苦心的心疼。
“谢谢……倾雪——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令倾雪眉头刚一撇，又立刻忍着，抿唇一笑，摆了摆手。
“猜度心思，很耗人的……你还是原本简简单单的样子，更好些。”
“……嗯！”令倾雪擦了擦腮边的泪水，大眼睛眨了眨，几分为难地看了看叶云瀚，却还是开了口，“叶大哥，我知道你不会这样想，可是……毕竟，你是为了答应二哥的请托，后来才会……”
叶云瀚听了，却没言语，只微微扬起唇角，释然地摇了摇头。
“叶大哥……”令倾雪方收回去的眼泪，立刻又滑下了两行，眸中一半感激一般感动，含着泪笑道，“叶大哥——你真好，你真的，很好很好……”
话到尾声已成呜咽，令倾雪只好手忙脚乱地擦着不受控制而胡乱流下的眼泪。而叶云瀚只是坐在旁边，平淡又悠然地笑笑，一手轻轻按在令倾雪的肩头，以作安抚。
“进展如何了。”
“正如三哥猜测，这鎏金绣球，真不是寻常能解开的东西。”
“不如此，能配得上他的用意么？”
“是啊……”
“有什么想法？”
“这个嘛……既然是他的用心，一定不可轻易放手。敌暗我明，留予草野，怕添祸患。”
“这个自然了。不过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是他的用心，为什么一分为三，更将其二散入江湖，引人猜疑甚至争夺呢？”
“三哥是觉得……一介书生拨弄江湖，不过若是他，也没什么不可能。”
“我只是觉得，你我二人，可能——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地了解过他。”
“三哥有什么主意，不妨示下。”
“他或许是想通过这种平衡与纠缠，让全天下都对这东西倾注关切。但是他又没有把握，也许是对你我没有把握，也许是对朝堂没有把握，亦可能是对江湖没有把握……”
“可……他不像是个会豪赌的人呐。”
“所以啊……他的后手，咱们至今还没有找到……怎能让我不心急啊！”
“三哥宽心，这事情，我会全力盯着的。”
“我不是责备你，你也知道的——你我兄弟，已经犯过一次错了，深知何谓不可挽回。所以，他的心意，是万万辜负不得的。”
“是，我明白……”
“唉……真是人生长恨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