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路拾阶而上,叶云瀚几次三番看向笑得前仰后合、到现在都收不住的令驰云。而后者此时却是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另一手撑着膝盖,才勉强在捧腹大笑之中稳着点脚下。
“行了。”叶云瀚又一次止住步伐,微微皱眉,回头看向令驰云,“还没笑够啊。”
“这种好事儿,哪是这么简单就能消化……哈哈哈……”不等回完话,令驰云便又大笑起来。叶云瀚虽是面色不忿,却也不便直接甩下他,只好装作听不见。
事情说来,便是在那喝得昏天黑地的八重天后。原本一干醒着的人吃了些解酒茶,便打算起身,跟着段青衣向更高一重天去。谁知道偏在此时,竟是扮作富商的九王爷,再也压抑不住强行灌下去的美酒烈劲上头,别说是登楼应试,就连脚步都虚浮不稳,当即便憋着最后一丝清醒,用力拍打两下随侍,立刻搀到一边去吐了个稀里哗啦。
原本只是喝高,倒也无甚好笑,谁知道这位九王爷明明力有不逮,却还是卯足了劲头,撑着一张略显惨白的笑脸,借着将发未发的酒劲,硬是甩开众人搀扶,一把扯住了叶云瀚。原是这位“诗奇画痴”见自己前路无望,便琢磨着这一趟说什么也不能空手而归。方才他本能够自保清醒,偏是叶云瀚与刘一品玩儿得那般热闹,又是酩酊又是切磋的,勾去了他的心思,才让他一时光顾着描摹情状,忘了躲酒,才会被这一关给刷了下来。
这话若是旁人说,也许叶云瀚和令驰云连理都不会理,可偏偏二人知道眼前这人的底细,因为描摹情状而失了谨慎,恐怕是真有其事。何况面前一位长辈人物,又是半梦半醒无法理论,故而年轻人也只得顺着他的心意,让这嗜画如命之人借着酒劲,提笔把未完的画完成,以这一幅画作,算是不虚此行。
故而,一想到叶云瀚不得不苦着脸坐在原地,直等着酒兴大起、挥毫泼墨的九王爷画完那一幅所谓的《寻芳斗酒图》,令驰云就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咳咳,听说六王爷的酒量,似乎也不是很好……如今看来,八成是真的,哈哈哈!”令驰云越想越开心。毕竟皇亲国戚撒酒疯的场景的确少见,何况还有六王爷这么一位兄长在上。万一今天的事和《寻芳斗酒图》一起传扬出去,先不管叶云瀚会不会美名远扬,反正九王爷是少不了又得被耳提面命地关禁闭。
“唉。”叶云瀚摇摇头,被这么一闹,竟不知道话该从何处说起。
“红袖阁侍读慕容嫣,各位有礼。”
第十二重天上,主人乃是红袖阁四大掌令之中的侍读。传言这女侍读饱读诗书、贯通经纶,可谓女中智囊。眼下立在堂中的只有八人,虽说各个不同凡响,可这慕容嫣,却连看都没有看向这八人一眼。
回头说来,这慕容嫣与寻常女子的举止装束,乃是大不相同:虽说一样的姿容绝世,却着一身男子衣袍,黑白相间,成一身水墨画作。头上玉冠束发,手中一支狼毫,怎么看怎么像个貌比潘安的文气秀才。说话行事之间承男子套路,向众人问候,亦是兄弟相称。
“来者是客,各位请入座。”慕容嫣全然一派名士风范,没有半点多余的客套,直接伸手,将八人引向堂中一张木桌,“远道而来,相逢不易,只是慕容嫣少出楼门,尚不知各位身份名号,不妨赐教告知?”
这话一出,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飞龙门白飞羽,慕容姑娘有礼。”白飞羽身为此间最有身份地位之人,故第一个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飞龙门主励精图治,将飞龙门从一伙山贼般的乌合之众整为一方巨擎,足见其不凡,失敬了。”慕容嫣见识广博,只是敢当着白飞羽的面如是说话,亦不乏胆魄。
“一方镖局令驰云有礼。”令驰云紧随其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慕容嫣略一思忖,微微点头,道:“一方镖局遍布天下,家主令镇威两子一女更是非凡之辈,既于江湖有名,又于朝堂有惠,也算难得。”这话说的,虽然并不过分,却可谓之尖刻,似褒实贬,当即便让令驰云一阵别扭。
后面众人都跟着报了自己的名头,有名门大派的精英弟子,有豪门望族的世家子弟,皆是些来头不小不可轻易开罪之人。慕容嫣均是寥寥数语,既道出了他们的家世,亦褒贬一番,让众人不知如何应答。
“这位是……”慕容嫣环视堂中,发现还有一人未曾自报家门。
“在下无门无派,无依无靠,无倚无恃,不敢贸然开口。”
“英雄不问出处,阁下既已到我这十二重天,除非是看不起慕容嫣,不欲攀谈?”
“叶云瀚。”
并未多做客套,叶云瀚只是道出名号,便面色平静地对上了慕容嫣审度的目光。
慕容嫣未语,却是眉头先拧:“颍州逍遥湖,青衫一叶?”
“正是。”
“青衫一叶被世人尊为出世谪仙,各路英豪无不闻名震颤,无奈总是神出鬼没、无迹可寻,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