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人大多赞许美景、谈笑风生不同的是,白飞羽自从被引到这三重天上之后,对四下珍宝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席地而坐,练起了功,显得与周遭氛围很是格格不入。而叶云瀚与令驰云起初亦是恭候,偶然天南海北聊上几句,之后二人绕着这一大层楼里里外外漫步几趟,忽然对挂在墙上悬挂的书画来了兴趣,便做些品玩,徒增趣味。
“你说这白门主真是不误天资,这个时候都要修整内力。相比之下,咱们这些贪慕世间荣华富贵的,真是无颜比肩,唉。”令驰云与叶云瀚并肩而行,一边观赏墙上的字画,一边轻声腹诽道。
“红袖阁确实古怪。不过既然到了此地,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还是少论些是非的好。”叶云瀚抬着头仰观一幅山水,似不经意,随口答了一句。
“也是。哎,我虽然也看过天下不少名家的画作,但远远称不上精通。但不知云瀚于此造诣几何?”令驰云看叶云瀚眼光在画卷上仔细审度,像个行家,便开口问道。
“只是看看山水罢了。”叶云瀚展眉轻笑,随即走向了下一处。
“故作高深。”令驰云撇撇嘴,也准备走开。然而这走镖之人的直觉,非是一日两日之功,亦非一时可以消弭。一旦事有蹊跷,休想瞒过。果然,令驰云倒退三步,正对着眼前这一幅《江山晴雨图》,总感觉画上似乎有些不对。
叶云瀚察觉到令驰云停步,也折身退了回去。
“画里有字。”令驰云盯着水墨画看了半天,终于扔出这么一句话来,继而念道,“三斗烂肠浑是闷。看书聊复强寻行,属句不妨闲趁韵。此生自断天休问,富贵时来还有分。一卮芳酒送清歌,楼下玉人相去近。”
“好词。”叶云瀚仔细听了,夸赞道,“二公子才气惊人啊。”
“非是我才气惊人,眼力惊人倒是真的。”说着,令驰云抬手一指,向画上一处山崖。叶云瀚上前半步,果然,从画中岩石狭窄的岩缝里,看出了几笔歪歪斜斜,不同于寻常纹路的墨迹。
“厉害。”叶云瀚颇意外地看了令驰云一眼,笑道。
“各位贵客远道而来,红袖阁上下倍感蓬荜生辉。阁主姐姐特意吩咐青衣,将这些年所珍藏的各色珍玩名品一应备下。各位贵客就请在此处任选一件物品,就当是红袖阁送给各位的礼物。而且,为了更添趣味,这轮的比试,便是看看在两炷香之内,各位贵客中谁选到的那一个物件,在这一重天内——更加值钱。”
说罢,段青衣嫣然离场,留下满场的应试之人。稍静片刻,各路人马纷纷四散开来,钻进满场的金山银山之中奋力挑拣起来。不消多说,这一关,正是考验在场之人的眼力。
令驰云对此倒是不甚在意,身为多年走镖的世家公子,若问这天底下谁最识货,恐怕能排在他令二公子之前的也没有几人了。金银珠宝不过是些俗器,他见得多了,全不稀罕。只有一桩他没料到的是——就是因为他是天下闻名的识货之人,竟然有些意欲投机取巧之徒,愣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准备看他稍微对什么东西多看了两眼,便立即蜂拥上去据为己有,蹭过这一关。这些如同没头苍蝇一般莫名尾随的人着实让令驰云心烦,可是碍于身份事由,也不便发作,只好冷不丁地回头怒视一眼,吓退那些人几步。后来轰得烦了,干脆“投其所好”,随随便便抓几样东西丢来丢去,吸引众人眼球。
与此相比,叶云瀚这厢的境况倒要安静得多了。虽说在江湖上名头响亮,但在此处,他不但没什么人跟着,反而是人见人躲。有的人挑选宝贝之时,偶然瞥见他迈步而来,竟立时停下手上动作,或是死死抱住相中的物件,一脸惊恐提防,倒生怕是下一刻便会被强行夺了去似的,弄得他只好“知难而退”,方才作罢。
眼看第一柱香就要烧完了,令驰云难得的好脾气都快要被磨没了,却突然一眼看到了一旁架子上挂着张弓。不过可巧,当他伸手按住那张弓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按在了弓上——
“哈,倒是和白门主所见略同了?”令驰云飞快地瞟了一眼,笑道。
“二公子见笑了。白某人不比二公子见多识广,金银古玩一窍不通,只是对兵器之流稍有了解。只是看这弓做法考究,想着日后打猎用,不想二公子也是如此气概,对这兵器青眼有加。既然如此,不如这张弓便让给二公子?”
“哎,君子有成人之美。白门主说这‘让’字,岂不是嘲讽令驰云不知礼数?”令驰云面无表情,手仍然按在弓上,却是耐着性子道,“原以为白门主是慧眼识珠,选中这张价值不菲的宝弓,原来却是英雄气概,丝毫不做争斗之想,如此倒是显得我唐突了。”
“哪里的话?区区一张弓罢了,天下何愁没有复制之法?怎么能因此,就让咱们两家失了和气呢?”白飞羽拍了拍弓,“这宝弓,自然是要赠给英雄的……”
“没错。”不等白飞羽说完,令驰云便打断了他的话,自己接道,“宝弓自然是要赠给英雄。白门主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英雄,令驰云不敢僭越。只是白门主如此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