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烛光映照下,柳玉颜眼眸渐渐迷离起来,齐珩煜,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努力。你若还是不珍惜,那便别怪我心狠了。
……
鹅毛般的大雪飞扬,几乎要将整个立雪堂都覆盖下去。
郑云朗穿着一袭白衣,与这漫天的大雪几近融合在一起。他负手而立,原本想从偏门离开,却又像是想到什么般的,蓦地驻足,往东方望去。
彼时东方太阳初升,金灿灿的日光下,棠梨院寂静无声。
郑云朗神思游走了几瞬,但也不知,她现今如何了?但想来,或许也是不错的。她如今已拿着他给的东西,为自己洗清了冤屈。
她所求都已得到,想来应该没有什么不满的了。
郑云朗这么想着,长吐出一口白雾,心下却莫名有些烦闷。是啊,又能有什么不满的呢?她此时应当都如愿了。而一切虽并未按照他预期的发展,可如今结果也并未让他感到多大的不可接受。
中途虽发生了些曲折的是,可一切仍可扳回正轨来继续前行。
只是他也不知,为何胸口如今竟这般憋闷。郁结难舒,不得其法。
郑云朗于是调转过头,朝着与那棠梨院截然相反的方向疾步离去。
而彼时棠梨院中,曲嫣然想到什么一般的,抬手咯吱一声推开窗门,跟着伸长了白玉般的脖颈,朝外望了出去,眼前雪花漫天飞舞,天地间除却白茫茫的一片又一片外,什么也不再剩下。
很莫名的,曲嫣然竟有些怅然若失。巧云抱着汤婆子快步跟了过去,见主子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也跟着朝这外头望了出去,“小姐,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曲嫣然回过神来,垂下浓密的眼睫,似有似无的吐出一声笑来。有什么呢?又能有什么呢?
无非是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罢了。
莫名感到有些无趣。曲嫣然淡然笑了笑后,便伸手将这窗户给关了过去。
屋里的地龙正烧得火热,曲嫣然抱着这汤婆子在这屋子里呆坐了良久,很莫名的,她又拿出了先前那本未完成的话本子。那日在齐珩煜面前扬了后,巧云这细心的丫头,又一页页的将这话本子给拾掇了起来。
她这几日闲来无事,又将这出狗血大戏翻出来细细品阅了一番,心里琢磨着将这出大戏再给续下去,可大概是太久没写了,总是提笔忘字,呆望着这出狗血大戏良久,眼前浮现的,却总是柳玉颜方才那双猩红的眼睛。
只是不过转瞬,又变成了方女士那张永远愤怒,永远愁眉不展的脸。
父亲死后,方女士仿佛从未怎么快活过。
据她所说,她在那个讨债的死了后,后半生的期待就是将曲嫣然这个小讨债鬼好好养大,将她托付到一个好人家手里,她便也可以功成身退,安安心心地下午见那个老讨债的了。
是以,在得知曲嫣然被对方母亲找上门来劝退的当天,方女士在家里罕见的做了四菜一汤,四荤一素,这在曲家来说一向是大菜。只是那天,方女士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握着筷子却久久都没动作。
从前总听人说,不太费劲去买什么奢侈品。并非是你买不起,而是你大概真的用不起。于你而言的顶配,恐怕只是那些有钱人的低配罢了。方女士从前或许不懂这个理儿,今天却是很讽刺地认识到了。
整个饭桌上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忽然压在了曲嫣然头顶。
她嘴里包着满口的肉,并没有抬头去看方女士。而方女士只是放下筷子,很轻地叹息了一声,问她:“嫣然,这个人……咱们一定要嫁吗?”
一定要吗?曲嫣然那时握着筷子,很恍惚的想到,方女士这辈子过得其实一直很苦,她张牙舞爪,性格易怒又蛮不讲理,可做人做事,实则一向又很执拗带着极强的原则,她认定的事,十头牛估计都拉不回来。
她想,以方女士的自尊与傲气,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嫁进这样一个,从一开始便看不上她的家庭的。
……
风雪从未停歇。
当太后的请帖再度传到永安侯府来的时候,嘉和夫人正在祠堂为老侯爷祈福诵经;
柳玉颜则吃了几日的药后身子渐渐好了,披着一身雪白的狐裘,走到立雪堂门口去,似乎是想要出去,却又被门口的护卫给拦了个结结实实;
齐珩煜披着一身的风雪刚从顺天府回来,眉头紧紧锁着,整个脑子都飞速运转着,琢磨着怎么将那话本子的事儿与西秦,与碧水云天都划清关系;
曲嫣然则手握着昔年太后赠予她的狼毫,在这话本子上一笔一划的刻下她心中,这出狗血大戏该有的走向。
便在众人忙忙碌碌各司其职时,宫里的周嬷嬷来到永安侯府传令:“传太后口谕,特邀侯爷,侯夫人进宫共赴春日宴。”
“太后听闻府上玉姨娘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