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朝堂上话刚说完, 底下的大臣立马就炸锅了,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千古罪人。随后她就接受了一轮又一轮的言语攻击。
她一个人哪里说得过一群人,再加上她的对手全是几十年来深受儒学浸染的老手, 很快她便败下阵来。
不仅如此,就连一向中立的孔融这次都毫不犹豫站在了朝臣那边, 连着几天给她讲学的内容都是《周礼》。
该说不说,读书人骂人是真的有一套的, 这不就是暗搓搓说她罔顾礼法吗?但无论再恶心刘谢也得捏着鼻子咽了, 谁叫这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呢?
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去太学, 逮着王莽她就开始疯狂吐槽,
“我不就是想安安静静自己吃顿年夜饭吗, 他们至于吗?”说完还不解气,又道,
“还有你知道年三十的宫宴有多难以下咽吗?大冷天, 上百个人的餐食, 上的菜没一道是热的!那个菜上的猪油都凝固了, 都成这样了所有人都还要装得一脸享受。他们不觉得自己很装吗?”
刘谢回想起那些冷菜的口感,就像是把冰箱里的剩菜拿出来直接吃,将冷菜含在嘴里, 慢慢感受猪油在自己嘴里融化……
总结起来一句话——难吃。
相比起刘谢的狂躁, 作为倾听者的王莽就显得冷静得多。好不容易等到刘谢抱怨完,他才高深莫测道,
“万事之先, 圆方门户, 虽覆能复,不失其度。(注1)”
刘谢不来就犯,面对王莽还在装高深, 没好气道,“说人话。”
“菜就多练。”王莽这次言简意赅。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的,竟然敢在这个时代挑战礼法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真了不起。”说完王莽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礼法就在人们心里形成了不可撼动的地位。作为以儒术起家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礼法的重要性。
面对王莽的阴阳怪气,刘谢只能转过背自己生闷气。
可恶!她就不该来。
“喂,”见刘谢仍保持背对他的姿势,王莽戳了戳对方的后背,“你来找我不会就仅仅是倒苦水吧?”
此刻刘谢的脸色更难看了。可恶,又被这家伙说对了,她来还真有正事。
“交代你的事进展如何?”刘谢转过来,等着对方的后文。
“挺顺利的,已经在河东、河内开始开采煤矿了。照这个速度,估计年后煤矿就能运来雒阳。”王莽说道。
“那铁矿呢?”
王莽有些无语,“我的陛下啊,你给的那点钱只能雇这么点人,刚好够采煤的。”
采煤是个高危职业,大家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愿意卖命的。再说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等将开采的煤矿卖掉,采矿的钱不就来了吗?
被王莽这么一说,刘谢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有些着急了。
“那边的地主豪强没去矿上闹事吧?”刘谢有些不放心问道。
那些矿区位于荒山野林里,土地没有名义上的主人。但地主豪强看到免不了眼红,都说强龙补牙地头蛇,保不齐这群人来争抢。
王莽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哪有自己抢自己的道理。”
“什么意思?”刘谢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王莽这小子该不会背着她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交易吧?
“我让他们也参股了。”说完又接着道,“三七分。”
如果眼神能杀人,王莽此刻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他不仅让那群狗东西加入进来,还和他们三七分?!
“谁三谁七?!”刘谢心疼得滴血,她的钱!都是她的钱啊!
王莽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个傻子一样,“当然我们七他们三了。”自己这边出大头。得利自然也得占大头。
看刘谢一脸生无可恋,王莽试图给她讲清楚其中缘由,“花钱买太平嘛。如果不让他们喝口汤的话,那我们连肉都没得吃。”
王莽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好久,这些道理刘谢自然懂,可一想到那群豪强什么不干就白得三分利,她就肉疼。
但王莽用的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假身份,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公开,再不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刘谢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将这些豪强一锅全端了。
从太学回宫后,刘谢也没精力做其他事了,好好地睡一觉,因为第一天晚就是宫宴了。
刘谢是被外面阿艾的敲门声喊醒的,唉,这鸡都还没打鸣呢,她就得起床了。她强打精神撑开双眼,披了件外袍去开了内室门。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同样一副没睡醒了阿艾,手里还端着铜盆,里面的热水还往外冒着热气。对视瞬间,两人都尴尬一笑。
阿艾进来后将铜盆放下,拧干了帕子递给刘谢,刘谢接过敷在脸上强迫自己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