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是江湖第一名捕,六扇门三百年来第一高手,在他手中的案子从没有超过三天的,陈英说起他,既有崇敬,又有安心,可见对金九龄是极为信任的。
“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找班头是为另一件事,”陈英说起自己来意,“我听闻年前有人因为我家那口子的事来上门滋扰班头?”
想起萧秋雨,钟芙不在意地笑笑:“一个小蟊贼罢了,不成气候。”
陈英面带冷笑,她是想到之前的遭遇心有不平:“这些个人只知道打打杀杀,为些个虚名薄利打扰旁人清静。”
她对钟芙颇有些愧疚:“总归是我们家的缘故给您添了麻烦,我思来想去,倒有个法子免去这些宵小打扰,班头不妨听一听。”
“镖头请讲。”
“我之前提到的六扇门总捕金九龄,他眼下已辞去六扇门总捕一职,他一走倒带走不少捕快,听闻六扇门如今缺人手,钟班头武艺出众,何不去六扇门一试,我和那边早年有些关系,正可替班头引荐,不知班头意下如何?”
对这个提议,钟芙颇为意外。
六扇门在皇城脚下,一向是天下捕快之首,自己功夫再高,也不过是宁县一个小小捕快,六扇门如何缺人手也不会考虑自己,可她心知陈英既然能说得这么笃定,定是有十足把握,但这十足把握定是要废十分力气、十分人情,她当初接下洪涛的案子,一是知县请求,职责所在,二也是为那十五金,现下怎么再好意思去用她和六扇门的人情。
陈英见她沉默不语,疑惑问道:“可是哪里有不妥?”
她确实是一副恳切心肠,钟芙叹口气笑笑:“在下确实有顾虑。”
她说完这话,对一旁听她们讲话的上官雪儿道:“雪儿,帮我去打盆水来。”
雪儿哎了一声,快步跑出屋子,她心想,表姐肯露真容给陈姐姐,这陈姐姐定是十分可信之人了,不过想来也是,人家肯拿同六扇门的人情给表姐换个前程,这般真诚相待也由不得表姐不动容。
陈英当下还不明所以,只是见钟芙撇下她去了里屋,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忽然从里屋出来个皎如明月般的青衣女郎。
时下日光灼灼,厅堂内光辉灿烂,可她撩帘进来,登时有如明珠生晕一般,湛然若神仙。
她道:“先前失礼了。”
这一张口分明是“钟班头”的声音,立时把陈英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回过神来。
陈英快走两步到钟芙跟前,惊喜笑道:“原来是青裙巾帼,我、我竟没发现。”
她连声赞叹:“好精妙的易容,好厉害的本事,妹妹骗得我好惨。”
这一句当然是笑语,只看她脸上神色就知道,心中并未介怀。她心念电转,能叫一个美貌姑娘隐藏身份在偏远小县做个捕快,其中非有大委屈不可,眼下坦诚相待,她不依不饶那才是说不过去了。
知道钟芙是个姑娘,陈英对她的亲热就更上一层,有心想问她的麻烦解决了没有,是否需要帮忙,只是还未开口,钟芙先答了:“姐姐见谅,我原本是躲避仇家才来了福建,因而与姐姐相识,此前已将麻烦解决,姐姐对我情深义重,我再以假面相示,就忒得小人了。”
她又道:“六扇门我是去不成了,还是要谢过姐姐好意。”
等送走陈英,上官雪儿好奇问道:“表姐,你是要恢复女儿身不做捕快了吗?”
她觉得表姐做捕快实在气派得紧,挎刀巡街时尤其威风,不当捕快实在可惜。
钟芙却笑道:“当然要做。”
继续做捕快,对她来说并非难事,福州这里人员复杂,多有混混无赖或者各地流亡的“武林人士”,这些人组成了不小的势力,对官府治理当地是个不小的威胁,所以很需要一个武林高手来坐镇。两广之地号称地下□□之首的“蛇王”,因为本地的捕快同六扇门关系匪浅,所以不敢一家独大,而当初福州也有类似的组织,都被一年前的钟芙借着打击海盗的名头趁机清理了一遍。
那真是耙子犁地,犁得相当干净。
不过对于林知县,钟芙还不需要像对陈英那样坦诚,但总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上官雪儿不知道表姐怎么和知县沟通的,只是过了几天,表姐就完全摆脱易容换了新装仍然做她的捕头,还是杨锦跑来对她不舍地说:“班头病得厉害么,我听阿爷说班头要到很远的地方求医呢。”
上官雪儿心里想着原来是这么个借口,嘴上却应道:“挺厉害的,要去几年呢。”
小姑娘心里很可惜,但远远见了恢复了真容的钟芙过来,立时漾开笑容:“姐姐,我来送糕给你吃呢。”
新来的捕快姐姐,委实太好看了,这么一想,连班头走了,都不那么悲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