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的宁静清晨,姜瑾收到周临的回信,约她明日去西湖边的凉亭相见。
女孩儿喜不自胜,早起自个儿拾掇干净,整理妆容没甚不妥之处,方带着帷幕,领着丫鬟闽月出门。
姜瑾到达湖边时,周临早已在此等候。
娉娉婷婷的女郎走进凉亭,藕荷色的碎花裙如翩翩粉蝶,随风飞舞跃动,宛若水中凌波仙子。
周临原地看直了眼。
他知道姜瑾长得美,没想到多年未见,重遇时依旧令他怦然心动,魂牵梦萦。
姜瑾摘下帷幕,娇羞地喊了一声:“临哥哥。”他不由得面红耳赤。
“姜……瑾妹妹……”周临不善言辞,如今看着天仙般的人儿,更是语无伦次。
她捂唇一笑,软声道:“你倒是和小时候一样。”容易害羞。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的信我看过了,承蒙妹妹不嫌弃,我……我愿娶你为妻。”
说这话时,耳根控制不住地发红。
周临此人虽无大作为,现下也无功名在身,但重情守诺,性情仁义。
心悦已久的小青梅主动说嫁给他,他收到信后即刻就有了决断。
姜瑾才貌双绝,家世清白,能娶她为妻他求之不得。何况她来信说出隐衷,他更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过了这个月,等我守孝期满,到时向父亲提出去你家提亲。”
凭两家父辈对彼此的了解,他相信没有人会反对。
“嗯。”姜瑾娇羞点头,这次总算找对了人。
没想到事情发展这么顺利。周临是个可托付的谦谦君子,淮安侯府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正好适合她的性子。
俩人到湖中心游船,谈起小时候的事情,郎情妾意甜蜜相处了半天。
姜瑾想,只要跟周临定了亲,问题就迎刃而解。自个儿也不用因容色太盛而担惊受怕。
两人叙话良久,相互安慰嘱咐,日暮时分才依依惜别。
周临兴冲冲地回到淮安侯府,被下人告知老爷叫他到书房去。
周宣见儿子春风满面,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跟随周临的小厮将今天之事,事无巨细地向他禀告。
他怕儿子陷得太深,急忙将他唤来敲醒。
“姜家的事为父都知道。”周宣叹了口气,语气无奈。
立在书房的周临闻言抬眸,脸色希冀道:“父亲,您不反对我娶姜瑾吧?”
周宣语调沉郁道:“姜家的女儿虽好,可淮安侯府太小,容不下这尊神女。”
周临满脸不解,做父亲的只好明说:“姜氏女容色太盛,恐怕不会嫁入寻常百姓家。
我淮安侯府虽世袭爵位,却于朝堂社稷无甚贡献,也无实权,娶了她只会徒惹是非,得不偿失。”
如今朝堂风云变幻,朝中党派林立,太子亲政又是那般雷厉风行,手段铁血。一不小心就算是三朝元老也很容易万劫不复。
姜瑾招惹了国舅,他们犯不着拿身家性命为她较劲。女子太过貌美,即便没有齐斌,也会招惹其他权贵甚至帝王将相。
淮安侯府多年来偏安一隅,实在不愿卷入那是非漩涡之中。
“父亲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娶姜瑾?”
周临难以理解。两家明明是世交,现在姜家有难,为何父亲选择独善其身?
“儿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帮人也要先掂掂自身几斤几两。”
……
自父亲书房出来,已是掌灯时分。周临这一下午听到的许多大道理,听得人恍恍惚惚,唯一听明白的是迎娶姜瑾之事绝无可能。
他答应她下个月去提亲,如今竟要食言,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淮安侯府的苦衷,姜瑾并不知晓。她安心待在闺阁之中,满心期待很快就会来的好消息。
女子的婚姻生活,她亦如一般姑娘家般憧憬。不求夫婿飞黄腾达,但求三餐四季,一世相守,此生足矣。
这样淡泊的心性既是姜怀修欣赏的,又是他所担忧的。
以女儿的容姿,她绝对不能嫁入寻常百姓家,寻常人家也护不住她。嫁给帝王将相,又恐沦为以色事人的玩物。
淮安侯府虽世袭爵位,到底是世家中的清流,未必肯与士族世家间纷争。果不其然,匆匆数日仍不见淮安侯府的回音,姜瑾一颗心沉入谷底。
姜怀修看出淮安侯府不愿淌这趟浑水,遂安慰自己的女儿说周临与她有缘无份,天意如此只能随缘。
周临给姜瑾写信诉衷肠,解释并非他不愿求娶,乃情势所逼父亲不允,若姜瑾愿意等他,他建功立业后会兑现承诺娶她为妻。
姜瑾心里虽黯然落寞,倒没觉得多么悲伤,只叹红颜婚姻波折,好事多磨。
“为父已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比那淮安侯府更具实力,不惧国舅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