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我是之前和您预约过的研究生。”施曜光递出一封信,“这是我的导师阿普拉先生写给您的,他希望您允许我从这里调阅有关伊莉娜·葛萝依娜小姐的藏书。听说您有一些孤本文献,比如老葛罗伊先生和葛萝依娜小姐的航海日志……”
老人戴上眼镜,接过施曜光的信仔细读了一遍,对他说:“跟我来吧。”
他带着施曜光走进了书店内部的一个小房间,这里平时不允许顾客进入,是店主存放不出售的私人收藏、关店后阅读休闲的地方。
“这里,”老人给施曜光指出了一片区域,“都是有关她的生平的文献。关于她父亲的内容不多,一方面是因为他不如他的女儿受人关注,一方面是因为他生前一些过于‘新派’的言论……你明白的。”
“这正是我的研究对象。”施曜光说,来这里之前他已经阅读过了系统提供的资料,“随着近年来葛萝依娜小姐和友人的通信解禁,我们了解到她原本和她的父亲一样,也倾向于‘新派’,也就是推崇人的才能,而非神的伟力,她更倾向于相信神秘学家而不是神迹,她自己也是一个优秀的神秘学家。但就像她的父亲生前发出的最后一封电报是对神的赞美、和为自己不信神而忏悔一样,她在出海后的几封信件中也表露出了这样的转变……”
“这一切引起了你的关注,又因为这些转变都是在他们出海之后发生的,所以你想要研究他们出海之后的日志、通信,希望从中找出造成转变的原因。”老人了然地说道,“对于你的这些问题,我有自己的解答,不过我想你一定想要先得出一个自己的答案,请吧,这段时间,这里的藏书和这个房间都归你使用了,如果你结束了,我就在外面。”
……
“克鲁热酒吧……克鲁热酒吧……呼——终于找到了。”
夜色已深,但酒馆内从来就没有昼夜之分,穿着简单粗布衣裳的新人冒险家来到这里,刚好赶上午夜不歇的狂欢。从天黑时起就驻扎在这里的酒客们都已醉了,却还没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于是酒馆里被他们因醉意而失控的声音填满,弄得就算是面对面的两人也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
“请问你知不知道有船愿意走那条航线的?”江先生几乎是喊叫着问酒保。
酒保把礼节性倾向他的身体站直了,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一言不发。江先生以为他没有听清,加大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老船长乔治还没有离开那里,见到这幅情形,他发出一阵怪笑。
“先生,请问喝点什么?”酒保叹了口气问,递过去一个眼神制止住乔治的笑。
“什么?我不……哦。”江先生恍然大悟,“一杯啤酒。”
“好的。”酒保手脚麻利地给他打了一杯啤酒,“您刚才问什么?想雇船出海?”
“是的。”江先生左右看了看,左边的水手跷着脚,一个人占了两张凳子,他只能在右边的凳子上坐,离酒保稍微远了点,不过也还能交流。“我想雇一艘船,走‘那条’航线出海。我们有四个人。”他着重强调了“航线”前面的定冠词。
“唷唷唷,最近那条航线看来很受欢迎啊。吉尔,已经是第几个来向你打听出海的船的人了?那大小姐刚走不久,现在又来一个小鬼!喂,年轻人,难道你们打算在那里的某个岛上举办一场冒险家大会?”乔治大笑起来,捏着嗓音模仿小孩举办试胆大会前的宣言,“怎么说,‘不来的人是胆小鬼’?”
“你可以去‘白鲸’船行问问。”酒保没理会乔治的插科打诨。
“我去过了,他们说最近那里不安全,唯一愿意去的船主一天前刚起航了!”江先生说,“他们告诉我到这里来问,或许会有人愿意!”
“小子!让老乔治来给你指条明路!看见那边赌钱的人了吗!”乔治一把揽过他,把酒馆深处摇骰子的那群人指给他看,“里边那个戴红头巾的家伙,叫布莱德,只要钱给够,他肯定愿意干!”
“谢谢。”江先生当即站起来向那个方向走过去,连啤酒也忘在了座位上。这没什么,反正他也不喝酒。
酒保看着他走远了,伸出手把他留下的那杯酒顺手推到乔治面前。
“你是布莱德吗——”赌钱的地方比外面喝酒的部分更吵,江先生几乎要贴在戴红头巾的男人耳边讲话才能保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又是谁?”布莱德手上摇骰子的动作不停,抽空瞥了他一眼。布莱德脑袋上的红头巾被汗水微微打湿,浅褐色的头发像是随意用手抓了两把一样,软塌塌地趴在他头顶。布莱德的眼睛亮得吓人,闪耀着只有上头了的赌徒眼中才会有的兴奋的光。
“老乔治推荐我来找你——他说你有可能愿意带人走那条航线出海——我们可以加钱——”江先生说。
“哈哈!大!看见没!”打开骰盅,布莱德一拍桌子站起来,把桌上当作赌注的铜币银币全都收入囊中。
同桌的水手已经输得精光,他翻翻口袋,只翻出最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