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脚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仿佛一个天然氧吧。
在森林深处坐落着一座华丽的私家庄园,是人为打造的绝美养老胜地。
此时,庄园里的所有人神色匆匆,时而有人掩面哭泣,时而传来悲痛的哭声。
连院子里聚在一起的佣人都面露悲痛,祈祷这个善良的老人能够躲过这次死亡。
主家房间里挤满了人,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个中式复古金丝楠木床。
此时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全身已经换上颜色艳丽的丧衣,神情淡然地看着屋子里的一众晚辈。
几秒钟后,他的眼睛定焦在西北墙角。
老人的双手保养得宜,皮肤尽管已经爬上老年斑,但仍能看出养尊处优之下的优雅。
他努力伸起左手,遥遥指向墙角。
趴在床前的大儿子上前来握住他的手,问道:
“爸,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老人甩开他的手,继续伸向西北墙角。
苏家大儿子在政坛上说一不二,此时却罕见地露出不解的目光,他望向空无一物的墙角,继续询问:
“爸,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你跟我说,我这就安排。”
老人的手很快支撑不住,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用力想说话,却只是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在他眼里,墙角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皮衣,齐耳短发的年轻姑娘。
她无视屋子里的人,屋子里的人也都无视着她。
姑娘全身皮肤白皙,右脸一颗黑痣被衬得极其明显。
此时她手里拿着一张名单,像是超市付过钱后的收据大小。
看到老人的目光,姑娘终于向他走过去,周围的人视若无睹。
姑娘穿过人群,站到他的面前。
老人费力仰头,“嗬嗬”地喘着气。
姑娘右手在虚空划过,一盏煤油灯显现出来,绿色玻璃里,昏黄色的煤油被麻绳吸到头部,自动燃起豆粒大小的火焰。
老人终于能说话了。
与他苍老的面容不符,他的声音很清亮,一看就是长期保养得宜。
他微笑着说:
“姑娘是不是来接我的?”
姑娘站在床头,俯视着他,面无表情说道:
“十一点十三分,是个好日子。记住,下去后报103号,他是你的勾魂使者,我今天只是帮忙而已。”
老人面色坦然地点点头。
姑娘拿起表单,像个服务员一样一条一条念着:
“苏常,1927年9月23日晚11点12分生。一生行善积德,地府b类人员。”
念到这里,姑娘看向老人,似笑非笑:
“命真好啊,下去了也是荣华富贵的前途。”
老人仍旧笑笑。
姑娘望着他淡然的样子,忍不住纳罕,问:
“你早就知道?”
老人不置可否,只说:
“平生不做亏心事,死后万事不由人。”
姑娘坐到床边,一挥手,屏蔽掉一屋子的哭声,来了兴致:
“这是地府大门上的对联,你怎么会知道?”
老人望向她,许是一辈子没有人诉说,罕见地想找人倾诉:
“我还知道,你们完成的每一次任务在三天后就会忘掉,对不对?”
姑娘双手抱胸:
“对,看来有高人指点。”
老人心情甚好:
“罢了,有一件事埋在我心里大半辈子,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想和你说一说,愿不愿意听?”
32号,也就是坐在床边的姑娘,看一眼时间,尚早,离死亡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所以她此时也乐得听个故事。
她双手撑床,倾身上前,摆出倾听的架势。
老人看她的动作,轻笑一声,将她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他向后舒服地靠在靠背上,缓缓说道:
“那时我才十九岁,隔壁的本家小叔盖房子,才刚打地基,土挖开还没填上。我哥半夜把我叫起来,递给我一个包裹,叫我趁半夜三点钟,所有人都睡熟之后,埋到隔壁的地基里去。后来啊,小叔家两口子先死了,再后来小儿子也瘫了,二闺女被□□致死,大闺女疯了,杀了人后带着弟弟跳河死了。”
32号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故事,她面无表情:
“你埋的是凶物?”
“恰恰相反,”老人面色得意地说,“我埋的是宝物,可惜他们家镇不住,不然,一辈子飞黄腾达的就是他们了。”
32号向后挺直身子,看了眼飘在老人身旁的煤油灯,问道:
“这也是有高人指点吧?”
这句话,老人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