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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ЯзыкоКиеваовеёт.”
——有嘴就能问到路,这句俄语是这个意思来着。学俄语学到这句话时我也十分信以为然,鼻子下面那个坑可不只是用来吃饭的,无论走到哪儿,只要能张嘴,没有不成的事儿。
于是靠着这句话和我的蹩脚俄语给我的盲目自信,20岁的深冬,我独自一人雄赳赳气昂昂,单枪匹马杀到俄罗斯。然后我成功的在机场迷了路,被一位热心的斯拉夫壮汉拦下,友好地询问我需要什么帮助。
我猜他大概是这个意思,因为他说话我懵懵懂懂只听明白了大约40%,并且他误将我当做了未成年人。我拼命的用我那稀烂俄语向他解释我已成年,连比带划甚至用上了英语——但很完蛋,热心的斯拉夫大哥没明白,甚至好像误会更深,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以为我是和爸爸妈妈旅游不幸走失的儿童。
.......
我要找个时光机,回到一天前,或者再早点,我得赶过去扇那个盲目自信的我。
好在,在大哥差点要拉着我去机场广播站找家长前,我亲爱的恋人夜久卫辅及时赶到。我眼泪汪汪的松了口气,给大哥比划一下,意思是你和他说。一番闹剧后,斯拉夫大哥再三确认我们两个真的不是未成年私奔的情侣后,终于安心离去。我紧拉着夜久的手,回想起刚才人生地不熟、语言无法沟通的无力,后怕的还有些抖。
夜久嗤的一声,笑话我这没出息的傻样,握紧和我相扣的手,捏了捏,略有些嗔怪的责备我非要逞强一个人远游的行为。
“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还敢一个人跑这么远......你知道被拐卖了是什么下场吗?”
随身的包裹已经被夜久接过去了,他一心二用,一边忙着责怪我不认路还不知道站在原地等人,还敢乱跑;见缝插针的摘去手套拢在我的耳朵上问我冷不冷,顺手又帮我理了理围巾;然后与此同时还能顾上我说了一句“有点冷”,牵着我去找附近咖啡店买杯热饮。
“那我想你了嘛。”
我晓得夜久是担心我,但半年没见,我为了看望他,仗着今年拿到奖学金,翅膀硬了,匆匆告知父母也没敢细看他们脸色,拎上行李头一回独自出门远游,上来却遭他一通唠叨,多少有点闹小情绪。我闹脾气的轻踢了他一下,但还是没放开和他牵着的手。夜久反应过来这种场合不应该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后知后觉看看我的脸色,识时务的和我道了个歉。
“还有呢?”我本就没太生气,但仍旧装作不爽,非要他说点我喜欢听的才愿意放过他。
“我也很想你。”夜久微微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哼。”我装作自己没脸红,哼了一声扭过头率先走开。身后夜久噗嗤笑出声,我回头瞪他一眼,他又立刻装乖收好了笑,无辜的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抵达叶卡捷琳娜堡的第一件事,就是参加宴会。
我把时间掐算的刚刚好,旅行也幸运,飞机没有晚点,我按照预定的时间落地,恰好赶上夜久球队里的圣诞聚会——虽然并不是在圣诞节举行的,毕竟那一天还是要留给球员们和家人度过的。但提前玩一玩,放松一下,总不是什么坏事。夜久的队友们对我的存在早就知晓已久,也早听他念叨了半个多月我要来俄罗斯看他,于是热情的让他可以的话带我一起来玩,反正人多热闹,而且他们也会带女伴。而我因为眼馋人家的圣诞大餐,欣然同意。
但很显然,我失策了。
当然,夜久的队友们和他们的女伴们都是热情友好的,并没有谁对我表达了恶意和不欢迎。我甚至听到谁开玩笑说了句“天啊队长夜久他们两个看着简直像你的儿子和女儿”。可我也就听懂了这一句,剩余的场合我仿佛回到了刚下飞机和斯拉夫路人大哥你画我猜的时候。我很努力的想让自己显得大方而懂礼数,但我的俄语不太支持,于是我看起来像个懵懂的傻子。我和当地人双方都努力的想表示友好,最终我们发现,缺少了夜久这个媒介,我们完全没法有效沟通。最终只能两边各自放弃,他们很包容同情的笑笑表示理解,尽量不再与我搭话。我悻悻的选择做一个哑巴美人,没有办法发挥长项去四下开屏的社交,只能怨怨的待在夜久身边。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法抛下我走开,那样和把我遗弃了完全没有区别。我们两个只好可怜兮兮的大眼瞪小眼,一起做圣诞夜徘徊在街上眼巴巴看着别家窗内和美景像的流浪儿童。
我望着热闹快活的人群,在角落里悄悄推推夜久,小声说他可以不用管我的,毕竟这样搞得我更不好意思了。
夜久闻言满不在乎地笑笑,耸了耸肩,表示不适应的话,我们两个可以偷偷跑掉的。
“有什么关系,他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少了我们两个也不耽误。而且我签了合同又跑不掉,每天都可以看见他们。”
“但我又不是每天都能看见你。”
他拉着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