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墨雪正将冰晶长簪刻下最后一笔,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一动,笔下的刀未落好,锋锐的刀锋在他指尖割出一道伤口。
一滴血落在了他刚刚雕好的簪子上,墨雪不由得皱了皱眉,望向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的夜空,瑟儿还未回来。
他将长簪收入袖中,去江珏房内问询。江珏屋内仍围了一堆闭目不醒的受伤弟子,他自回来便没有闲过,此刻正在嘱咐弟子煎药。见到墨雪前来,不由得有些困惑,“按理说,金玉楼离客栈并不远,阮儿此刻还没回来的话或许是去哪处闲逛了吧。此处城中近乎全是修士,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说的有理,可墨雪眉心忽而莫名一跳。他只觉不对,匆匆回房拿了件披风,便赶往金玉楼的方向。
……
而此时结界中正传出第一声惨叫,然后是第二声……无数惨叫在这片封闭的结界里连成了海,迟瞳和漫天红藤似乎极为享受尖锐的痛呼声,她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红藤感知到主人的情绪,绞杀得更为卖力,沧海宗弟子们温热的血液涌到了地面上,沾红了阮瑟的衣摆。
她在尸山尸海中缓缓行走着,不知是谁拼死挣扎的手握上了她的脚踝,又被新生出的红藤吞吃。
一袭玄衣的少女在漫天漫地的断手残肢中行走着,她踢开那些已经不会再说话的骨头,而后不耐烦地挥挥手,命令那些红藤的动作缓一些。
那些藤蔓如同得了灵性一般,仅凭一个手势,便不敢再杀,全都乖乖俯身贴向地面。她如同散步一般,一具接一具地巡视着红藤为她翻开的脸。
“不对,不是这个。”
“这个也不是。”
“这个……啊,找到你们了。”
她如同奖励一般轻轻拍了拍那株藤,而后俯下身去,在柳蓉蓉已无生气的灰白面容上戳了戳。
“这么轻巧地就叫你死了,可真没劲。”
她如同小女孩摆弄布偶一般在柳蓉蓉的脸上搓弄着,一会儿揪起脸颊,一会儿按按鼻梁。她玩了半晌,或许觉得没劲,又从旁边翻出那中年男人的上半身来,捡起一只不知是谁的断手,按在了柳蓉蓉的手上。
做完这一切,她已沾染了满手血污,可她却分毫未觉似的,满意地拍了拍手,笑了起来。
“我瞧着你们才是天生一对呢。正巧了,她眼中有你,你眼中有她,活着的时候不能痛痛快快地在一块儿,不如本神来做件好事,让你们在阴曹地府,也能结成一对快活的鬼鸳鸯。”
她正玩的畅快,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瑟儿?”墨雪有些不敢确定的叫着眼前的人儿,她手里握着的那柄匕首,正是自己送给阮瑟防身的。
那人在听到墨雪的声音时,淡紫色的瞳孔猛然一缩,但也只是一瞬间的诧异。
她回过头,眸底猩红,尽显嗜血之色,“啊呀。”她似是惊讶的捂住嘴。
“被发现了。”阮瑟的声音落在墨雪耳中,不复平日里的娇软,反而略显疯魇。
“你不是瑟儿,”墨雪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鹭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清冷的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你是谁?”他语气森然,霜剑一寸寸的从他手中显现,“瑟儿在哪儿?”
“哈哈……”迟瞳低低地笑出声,一脸不屑地回道,“本神不过是杀了些该死之人罢了,你竟连自己的妻都认不出来了?”
“立刻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墨雪的眼梢之下是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嗜血戾气,他瞳眸紧缩,宛若凛冬的寒霜,手中的霜剑嗡鸣阵阵,“否则,本尊定将你挫骨扬灰。”
墨雪心中已然怒意滔天,而阮瑟身体里的那位并无动作。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把玩着一把匕首,那匕首雕工精致,是他早些时候所赠。
殷殷血珠在凌冽的刀刃上滚落,在阮瑟的指尖上淌过一道红。她将那道红举在眼前细细端详片刻,而后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如若本神决意强留着她的身体,又哪里轮得到你开口。”
她戏谑般加了一句,“你真的能认得出你的瑟儿吗?”
她话音未断,墨雪再无法抑制心中暴怒,霜剑骤然出鞘,欲先声夺人地将眼前那人压制。一阵刺骨冰凌随着剑意暴涨,冰凌剔透晶莹,隐隐流转着淡蓝色的光辉;如同扑朔不定的靛色星屑,然而棱角仍是一般的凛冽锋利。
无数冰棱正要尽数挥下时,他却忽而想起那邪崇此时却还霸着阮瑟的身体!
寒冰在空中刹住,他倏地退开几步,迟瞳却已将男人的动作尽数收入眼中。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莫测笑意,隐隐透出些狡黠的光来。星星点点的紫红色灵力凝结,幻化出一条鳞刺遍布的荆棘。荆棘被她满不在乎地直接握在手中,灵力在指尖运转,围绕荆棘诡秘地流动着,像是顺着枝叶流淌的污血,被风一吹,透出一点铁锈的腥。
无数日夜的熟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