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父母养,自己的容貌自是无法选择,贤侄也莫要太过看重才对。”
季序冷冷一笑:“男生女相,不看也罢。”
光喝酒自然是没什么意思的,孙刺史也安排了歌舞助兴。不过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
琴声响起,身段窈窕的美人们鱼贯而入,随着乐声点地起舞。几人手持花扇,迷梦朦胧舞动之间,扇子聚齐,仿若一朵盛大的牡丹。随着轻轻抖动,花蕊之间隐约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
此人半蒙着脸,一双凤眼勾人摄魄,看着上首之人微微调笑。一笑之间百花随之凋零,舞女四散而开。不知是这乐声过于缠·绵,还是这跳舞之人太过妩媚,每个人都似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恍惚间,只见伶人轻轻勾开了自己的腰带,身上衣衫缓缓褪落,露出骨相香肩。随着身姿扭转,无人能从此人的诱·惑中抽离。
随着他的舞动,衣衫根本挂不住,一点一点掉落。在场之人目光流连在他身上,只盼能窥得半点春色。
可随着衣领大开,一马平川。此人,如此魅惑勾人,居然是个男人……
方才还在嘲讽季遥男生女相的季序,在看清那位男子的身份后,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下意识的看向肃亲王,天啊,他在肃亲王面前都说了些什么!
季遥带着笠帽看不清神色,可其他在场之人纷纷涨红了脸。这孙刺史,怎么会安排如此不入流的人来献舞。
腌臜,实在令人发指!
可今晚在场之人,都是孙刺史的亲信,谁敢在他面前提出反对。
孙刺史反而沾沾自喜,觉得他这一手安排简直绝妙!
那日在画舫上,肃亲王对那寒蝉的舞蹈视若无睹,可见那些传言不假。
孙刺史也派人调查过这位王爷的底细,肃亲王外表风光霁月,与前王妃鹣鲽情深,可是为何在王妃死了这么多年后仍然没有续弦呢?
原因只有一个,肃亲王好男风。有人曾在秦楼楚馆里见过这肃亲王,当时他正抱着一位小倌。
之后这个传言便传开了,有人说是真的,有人则不相信。若可不是,为何迟迟没有续弦,此等举动,难免就让人多了几分遐想。
孙刺史也是在赌,在场都是自己人,自然不会传出去。可若真的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讨得这位爷的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季遥面纱下的唇微微勾起,缓缓端起酒杯,手上却隐隐凸显出几根青筋,被他借着斗笠很好地隐藏住了。
肃亲王眼睛落在跳舞之人身上,眼底似有烈火燃烧,可多年来混迹官场,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乐声停,那伶人也上身也露了大半,随即面带羞赧,动作却依然蛊惑地拾起地上零落的衣物,一件一件缓慢地套上。
长发只有一根苍雪色发带固定,他将发带扯下,一头青丝披散而下。他肤白如雪,眼尾带着绝妙的红,三种颜色交织成为最艳丽的美人图。
“一曲舞,献贵客,小生痴,愿得贵人垂怜。”他的声音阴柔,带着女子的轻,又夹杂着男子的厚,入耳却相得益彰,不叫人难受。
“好啊好,如此妙人,真是让孙刺史费心了。”
肃亲王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更是拿捏不住他的喜好了。他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有同样困惑的还有孙刺史,因此听到这句赞赏,他并不敢坦然接受。
他们所在之地,四面并无遮挡物,原本就是主人家在此喝酒赏景色的地方,如今冷风一吹,让人不免觉得有些阴森。
“王爷过誉了,下官承蒙王爷照顾,有新鲜玩意儿,自然第一时间送给王爷品鉴。”
四楚站在季遥身后,见他略有些颤抖的身子不免有些紧张:“公子可是觉得冷了?”
季遥轻咳一声,随后喉中一热,却使劲咽下:“身冷么?我并不觉得,只觉得心冷的可怕。”
四楚心疼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公子,结束了。”
季遥没做回答,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小生不才,有件宝物要献给孙刺史瞧瞧。”
孙刺史讶异:“我?”明明吩咐过,今日什么事情都要以王爷为尊,怎么好端端的又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肃亲王闻言道:“既然如此,便来献宝吧,本王也想看看是什么宝贝。”
孙刺史没有别的选择,轻轻挥手:“那你就呈上来吧。”
伶人步伐稳重,他拾起地上的金簪,将一头长发重新绾了回去,浅笑晏晏。众人的目光皆在他身上,直到一抹寒光从他腰间一晃而过。
孙刺史揉了揉眼,眼前还是那个妖媚的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