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程思源质问道:“云氏,你早年被吴青山娶进门做妾,过上了不少好日子,为何要做此等伤害天理的勾当?”
这时候,江篱才想起那个眼熟的女子是去吴家时见到的云氏,当时众人都在吴永志处,就她在花园里摆弄花草,存在感很弱,当时还以为是婢女。
吴永志的生母钟氏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到了云氏身上,拉扯着她的头发哭喊:“你这贱人,自打你进了吴家,我怜你出生不好吃过苦,经常叫老爷去你房中,有什么好料子吃食也从未少你一份,为何你如此待我儿?”
衙差上前将钟氏拉开,小妾陆挽枝上前去将她扶起。
云氏从地上爬起,用手捋了捋鬓边蓬乱的头发,发出一阵诡异的冷笑:“对我好?你们吴家毁了我一生,还有脸说对我好?”说完,两行泪从清冷的眼中淌出。
“大人,”云氏朝程思源的方向叩首,“奴家本是采茶女,北方滨州人,在来青阳之前,有一名相好的薛哥哥,本与之郎情妾意,已到了谈论婚娶地步,怎知吴青山同茶山山主一丘之貉,将我使计卖到了青阳,后来我便失了他的消息。一直到前两年,一个同乡过来做生意,我才得知薛哥的消息,原来我走以后,薛哥去找茶山主讨说法,却被乱棍打了一顿,回来以后便一病不起,很快就一命呜呼了。我本与薛哥能相守,没料到是如此结果,这一切,都是你们害的!你们还能过着富足无忧的生活,而我和薛哥,只能天各一方!凭什么?我也要让你们尝尝失去至亲的感受!”
江篱唏嘘,原来又是个为情复仇的戏码,遂又细细打量这名女子,身形单薄,眉目淡然,相貌不算突出,属于那种让人无法心生厌恶的长相,可就是如此一个人,却伤了人。
云氏讲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自打那以后,我就想着寻机报仇。后来,大少爷去风流场所太多,脸上感染了些毒疮,多处求药未果,很是苦闷。我幼时被一采药老人收养,学了些识草辨药的本事,有一次在集市上看到有跑货商人卖金樱草,我以前听养父说过,这种药草不能长时间过量使用,恐危及性命,于是心里有了算计。我把金樱草全部买回来,又购入了些膏脂,将金樱草研成粉末,混进膏脂里,送给了大少爷。大少爷用了膏脂之后,脸上的肿毒果然有了好转,就央我再给他些,于是我便诓骗他,说他体内的毒未清,需要长期涂抹方能完全清除,于是又给他送了几瓶膏脂,但不知是剂量不足还是大少爷身体刚健的原因,一直未听他说有什么不良反应,正当这时候,吴家给他说了桩婚事,没想到这姑娘又是个刚烈的,手起刀落,便让他受了伤掩盖了中毒的事实。我原本以为,我废了吴家长子,让他失去做男人的本事,大仇得报,任谁都不会想到是我做的,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查出来。”
云氏说完,从喉头轻轻呼出口气,好像心中放下了块大石。
“任何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证据。”听完这个故事,程思源也是震撼,这名在吴家存在感极低,从不会争宠的云氏,却是手段最狠毒的,韬光养晦,密谋多时,就为了一朝复仇。
程思源从后方进了门帘,征求萧宇衍的意见。
萧宇衍闭着眼,喉头滚动,吐出三个字:“依法办。”
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严。
程思源点头,走上公堂,一拍惊堂木:“犯妇云氏,心思歹毒,毒害他人,据我朝律法,犯蛊毒罪,虽未致他人死亡,但褫夺男子生育技能乃是我朝重罪,判流放三千里,永不得入关,即刻生效!罪犯曾小雪,虽不是主犯却有伤人之失,且考虑你也是为了自我防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你赔偿吴永志后续医疗费用直至其痊愈!李金,你为帮凶,事发之后破坏现场做假证词,混淆断案,判你在城郊难民营无偿服务六个月!”
判决之后,全场议论纷纷,觉得这个判决是合理合规。
尘埃落定,衙差走上前来为云氏套上枷锁和脚镣,拉扯着下去。
云氏始终带着一抹笑意,任由衙差拉扯着她,经过钟氏身边时,她突然停下,朝钟氏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跟着衙差走了出去,厚重的脚镣在地上拖得哗哗作响。
钟氏被她的动作惊得停止了谩骂,反倒是妾室陆挽枝像个泼妇般扇着面前的空气,嘴里念道:“滚,滚,晦气!”
虽未开口,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江篱心想,云氏虽弱,却算得上是名刚烈的奇女子,她拜钟氏,定是真心对钟氏悔过,感激她的善意,再是哀叹时代对女子的不公,她和钟氏,其实都是受害者。
江篱转身隐入人群,虽找出真凶,却令她心里极不舒服。这个时代,对待女子是极不公平,而她身为一个女子,为了行医却只能扮作男儿身。
她走进后院,竭尽全力地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好似这样就能把心中的压抑尽数释去。
她现在只想收拾包袱离开此地,去过她四处当游医的生活。
江篱回了院子,收拾了包袱,扔进空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拿出笔纸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