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饭菜已经做好,江篱带着江洛洛前往伙房。
伙房的厨子见着他们,很快端出一只土锅和一碟炒时蔬,江篱谢过欲走,厨子却道一声:“江大夫请留步。”
只见厨子又返身进了伙房,不一会儿又端出来一盘切成薄片的酱肘子,直接就往江洛洛手里塞。
“老马,你这是?夹带私货啊?”江篱不明就里,想把盘子退回去。
叫老马的厨子一边阻止江篱一边说:“江大夫,收下吧。瞧洛洛瘦得……”
江篱想推却:“老马,你这算什么?要吃的话,我可以自己晓得去买来,你那点月银我还是有数的。”
厨子憨厚地笑说:“江大夫放心,这是大人吩咐过的。今日府里有人来传话,说前院来了个客人,要设宴,偏偏这客人身体抱恙,服不得太过油腻,于是大人说留着我们自己吃。真是稀罕啊,这年头居然有嫌弃大肉的。”
江篱表示理解,有些人身子弱反而受不得补,她见不好推辞,谢了厨子,同江洛洛往回走。
江洛洛小心翼翼地捧着盘子,生怕里面的肉滑到地上。
江篱心想,青阳县不富,程思源也是个不算大方的,能如此豪爽一次,对方也应当是个人物。思及避,她的后背一阵发麻,不会是那个人吧?
应该不可能,夜北问路的时候,她藏了私心,心想对方不给她诊金,于是故意说了一条老路,那条路年久失修,很多处都被断树截断,虽说最终也会到县城,但不会这么快,按正常的走法,不到第二日是走不出的。
江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跟江洛洛回了屋子。
第二日晌午,有衙役前来叫江篱,说是从吴府带了些物件回来,让江篱去验验。
江篱磨磨蹭蹭地走到公堂,未作停留,径直走入了后堂。
后堂是程思源平时处理事务的地方,有时候也整理出来用作案情分析。当然,程思源是巴不得青阳县没有恼人的案子发生,让他可以每天过着闲散日子。
此时的后堂收拾得还算妥帖,中间放着两张大方桌拼在一起,上面摆放着从吴家收来的各种物件。
江篱一眼望过去,什么蔬菜水果,茶叶糕点,基本上是入口的,林林总总摆满了一张桌,另外一张上则是茶杯茶壶锅盘碗盏,还有几片从衣物上撕下来的布料。
她静静走到桌边,从袖中摸了一双手套出来戴上,接着又打开随身提来的木箱,从里面取出镊子和几个培养皿。
只见江篱从放着各种食物的这一桌上,把每种东西取下一点,五个为一组放进培养皿,然后盖上盖子,又在每个上面各自编了号。接着又走到放各种生活用品那桌,用同样的方法取了样。
江篱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场的人看来,江篱此时的样子就像办案的刑狱官一般专业,但其实此时江篱的心中是有一百头羊驼在奔腾,她至今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接下了这种麻烦活儿。
收集完所有物品之后,江篱把器皿放进巷子,对着在一旁负手而立的程思源说:“好了,这些东西我得拿回去验验,大体需要两日。两日后,你等我的报告书。”
程思源忙不迭地点头,命人把她送了出去。
江篱前脚走,程思源就走进內屋。
屋里没窗,点着一盏孤灯。一名男子坐在暗处,肩上披着罕见的白色狐裘,入眼的洁白,竟在房间里显得格外亮堂。
“程思源,没想到你这小小青阳县海当真卧虎藏龙啊。”男子冰凉的声音响起,不带感情。
程思源谦卑道:“七爷谬赞了,下官小小县衙,哪里有七爷麾下的刑狱司人才济济。”
男子的脸没在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只听他冷冷一笑:“是吗?若本君说,本君和名口中这位能人……恰好有点缘分,不知你会不会偏颇?”
程思源心中一惊,江篱?和他?他们何时认识,又有过什么过往?以江篱那种要死不活的性子,绝不可能做出让眼前这位赏心悦目的事情来。那么,他们之间必定就是过节了。
程思源有点抑郁了,本想着有江篱出手,这个案子会轻松得多,眼见着已经见到了眉目,没想到刑狱司的人来巡查,刚好到了青阳县,并且要监督程思源办案。
而且,这个巡查的人不是别人,恰好是刑狱司的执掌者——渊政王萧宇衍。
萧宇衍排行老七,从小便聪颖非常,文武兼修,展现出了惊人的治世之才,他爹也属意传位于他,只可惜遭了天妒,二十二岁那年遇上一场灾祸,从此筋骨大损。他老爹虽是心疼,却也不敢将王朝大业交于一身体孱弱之人,自然而然地将眼光转向了其他的儿子。最终,萧宇衍的同父异母兄弟萧宇渊登基。
即使如此,萧宇衍的影响力依然有目共睹,皇帝把朝廷中极其重要的刑狱司交给了萧宇衍打理。
后来,萧宇渊大病一场,恐自己时日无多,在病中将皇位传给了最小的儿子,年仅十二岁的萧景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