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舟没告诉晚予目的地,她看着车子开到西城。
窗外街景越来越眼熟,路过了晚予长大的家属院,很快又驶入附近一条安静巷子,最后停在一户朱红大门紧闭的院前。
尽管晚予八百年没来这儿,但她不用细看都知道是哪儿。
纪泽舟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开门要下车,晚予赶忙拽住他胳膊,一脸的慌张无语。
“纪泽舟,你别下去快开走。”她眉头努起眼尾下垂,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泽哥我错了,快换个地儿吧!”
他一定是疯了,大半夜突然把她带到纪家来。
纪泽舟看了眼被她拽住的手,顺着她的手臂,看向那张跟她微信头像相似的小狗模样,双唇动了动抑制住想笑的冲动,
“怕什么?来都来了不去见见老爷子?”纪泽舟轻挑眉,刻意逗她。
“哪有这么突然的?”晚予觉得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急着说:“他万一骂我怎么办?”
这么多年不回来看望一眼也不联系,纪爷爷愿意骂都算轻的了。
纪泽舟知道她怕什么,拉开她的手,凉凉地说:“你也知道?”
“在车上待着,我进去拿东西一会儿出来。”
他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说完后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晚予,顾自下车回老宅。
过了十来分钟门重新打开了,晚予从车里瞄见了容姨跟纪泽舟一起出来,她匆匆放低车座埋下头。
容姨把手里的保温袋递给纪泽舟,将他送到了门口,说:“你爷爷他们不在家我没多包,幸好还留了点。”
“你说你,突然回来吃饺子,你有什么事儿这么急?非要打包这些冷冻的,留家里等我给你包现成的吃多好。”
“这不是工作比较忙,您等我下回再回来吃。”
容姨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搪塞自己,但又习惯了顺着他来,没再多说其他。
“这些够吃吗?不够的话改明儿我再包点,你让助理来拿。”
纪泽舟淡淡一笑,说:“够了,您进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提着保温袋上了车,容姨看了两眼转身回去,关门的时候嘀咕一句:“平时都不爱吃这个馅儿的饺子,今天怎么突然想吃了?”
她没想明白,纪泽舟的车子也早已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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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泽舟开着车,晚予接过保温袋放腿上打开看,里头装了大约二三十个饺子。
她惊喜地小声“哇”了一下,两眼发亮,“是容姨包的饺子。”
“是韭菜虾仁鸡蛋的吗?”
“嗯,刚好剩这点。”
晚予笑得唇角高高扬起,把饺子重新放好,侧身笑眯眯地对纪泽舟说:“泽哥,我刚刚对你说话大声了点,是我的错,我为我的冒犯向你道歉。”
“滚,”纪泽舟余光看她一眼,嘴角幅度微微上挑,嘴型动了动,“傻帽。”
晚予不听声看口型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以为意地重新坐好,拿出手机喜滋滋地对着保温袋拍了一张照存手机里。
容姨做的饺子是晚予人生美食的前三,说句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这么多年下来,想饺子和想纪泽行,这两个频率是差不多的……
她拍好照片,继续问纪泽舟:“纪爷爷和奶奶呢,睡了?”
“没有,他们俩不在家。老爷子带奶奶去郊区学做五柳先生了,这饺子馅儿里的菜就是他们自己种的。”
纪泽舟父母和他伯伯一家并不住老宅,孙子辈在读大学前都养在纪家老宅。
纪泽行和纪泽舟前头还有一个伯父的儿子泽清,比他们都大几岁,晚予读小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去读大学了。
大概是因为晚予奶奶和纪奶奶是儿时密友,也或许是因为可怜她父母殉职,晚予第一次跟着奶奶来纪家的时候,纪家人都特别喜欢她。
除了纪泽舟。
纪家老宅是三进四合院,她牵着奶奶的手跟容姨进了院里,懵懂地紧挨在奶奶腿边缩着,看着几个长辈从正厅里出来,睁着一双眼睛不知道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
谁喊了一声“阿行小舟”,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一声男孩子的温和回应越过高大的大人传到她耳朵里。
随后大人侧了侧身散出一条道,她看到屋檐廊下一株白海棠花开得正好,树下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比她大几岁的男孩走了过来。
面带微笑斯文温和,与晚予见过的其他聒噪的男孩都不太一样,就像是身后的白海棠,旭日之下迎风开,如玉清雅高挂枝头却没有半分骄。
当时她并不知道,原来海棠开花的花期那样短。
纪泽行走到自己面前,微微屈身向她伸出手,笑着朗声说:“你就是晚予吧?你好晚予,我是纪泽行,大你几岁,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行哥。”
她躲在奶奶身边,半天都没有吱声也没有回握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