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是太平无事地过了好几天。霖铃发现自从那天和子骏斗诗赢了之后,学生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小小的改变,无论听课还是完成课业都认真许多。
天气渐渐转热进入盛夏后,书院的膳堂开始每日给教习提供解暑的饮子和瓜果,比如冰镇杨梅渴水,甘草冰雪凉水,甚至还有冰湃西瓜。祝山长还派吕清风送了一套包括凉席,纸扇子之类的解暑用品给霖铃。
其中有一样东西叫“竹夫人”,就是用竹蔑编织的一个圆筒状物品,霖铃用着非常喜欢。她每天晚上都抱着竹夫人睡觉。可惜肉圆把这个东西当成了猫抓板,每天跟霖铃抢着用。霖铃没办法,只好到镇上又给肉圆买了一只。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烦恼。简唐就是其中之一。
这孩子最近越来越不像话,除了上课睡觉以外又开始酗酒。霖铃好几次抓到他满身酒气地在课堂上说梦话,甚至还随地呕吐。同学都对他避之不及,霖铃也无比头疼,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了了,决定再次上门对简老爹摊牌。如果他再不肯好好管教儿子,自己就把简唐的情况告诉祝山长,让祝山长定夺对简唐的处理。
她内心并不愿意这样,但是被逼到绝路,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霖铃赶到简家时,惊讶地发现宅子的大门是开着的,门口空无一人。她带着疑惑的心情往里面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鸡飞狗跳的哭喊声。
霖铃眉头一皱,悄悄侧身走到主屋的窗下,透过窗子隔眼往里面偷窥。
只见屋子里面乱成一团。简唐披头散发地坐在屋子中央,满脸都是泪痕。旁边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抱着他,看上去应该是他娘。简老爹也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地上散落着剪刀,手绢一类的杂物。
简唐哭一会,忽然扯着脖子喊道:“你们既然给我买了棺材,为什么不肯让我去死!横竖不过是早几日晚几日的事,还不如早日死了倒干净!也省得儿子在你们眼前碍眼!”说着又是一阵痛哭。
霖铃大吃一惊。
闹了半天,上次那口棺材真正的使用者不是简老爹,而是简唐!!
她忍着吃惊继续偷窥。只见那中年妇女泪流满面地抱紧简唐,拼命哭喊道:“儿啊,我的心肝!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如今多活一日便算一日。你要娘看着你去死,那不如你先把娘杀死了算了!儿啊,儿啊...”
母子两抱着一起嚎啕大哭,场面凄惨至极。
旁边简老爹也是泪流满面,跺着脚说道:“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天可怜见,我也只是想早些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这句话又刺激了简唐。简唐哽着脖子哭喊道:“什么叫到时候?究竟什么时候才叫到时候?这种吊心吊肺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倒不如现在死了,我落得干净,你们也一块心病落了地!”
简夫人一看也受不了了,站起来对着丈夫一阵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混球,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儿子都这样了你还要刺激他。横竖他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你不心疼他!你要让他躺进那冷冰冰的物事,不如也让我一起躺进去,我们娘儿两一起离了你的眼,你就心满意足了!”
简老爹急得一阵狂咳,跺着脚道:“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他是我儿子我如何不疼他!不然我这没日没夜的赚钱营生都是为了谁!如今摊上这档子事,家里总要有个人能扛事的,不然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可怜我这一颗心掰开揉碎了都是为了你们两个,你们还不领情!干脆我们三个一起撞死便也罢了,也落得一个干净!”
说完,简老爹也掩面痛哭起来。简唐和简夫人两个也是不断流泪。
霖铃看到这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把门一推,直接走了进去。
“简老爹,简唐!”
简老爹几个看到霖铃突然出现,都愣住了。
霖铃直接走到简老爹面前,劈头问道:“简老爹,简唐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老爹用袖子揩一下脸上的眼泪,转头对简夫人道:“你先带唐儿回里屋。”
简夫人和简唐走后,简老爹又吩咐家丁道:“给李先生上茶。”
霖铃这时也急了,直接说道:“我不要喝茶。简员外,请你直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老爹深深叹口气道:“李先生,老夫也不瞒你了。前些日子,唐儿觉得身子不适,被大夫诊断出重病,喝了多少副药也不见好,怕是不日就要....没了。”
他嘴唇颤抖着说完“没”这个字,眼泪又一颗颗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霖铃看他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有点烦躁,忍不住催他:“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呢?”
简老爹收住眼泪道:“这孩儿背上长了个毒疮。大夫说这病可大可小,小的话敷些草药也就好了,大的话多少权豪势要也是死于这个病。哎,可惜唐儿命乖,他的背疮敷多少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