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可是M市最好的催眠师。”黄逸辰玩着手上的怀表,瞥了他一眼,吊儿郎当地说。
贺新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哪怕穿着一身休闲装,贺新朝的周围依然散布着一种很强的气场,能够迅速吸引人的注意。而在你和他对视的一瞬间,他会给人一种冷淡的压迫感,仿佛看透了一切,让人想要逃避。可是黄逸辰在这种气场下没有一丝不适,反而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贺新朝脑子里浮现出潘庭北推荐他来的时候说的话:“队长,你去试试吧!黄逸辰是我的好朋友,也是M市最好的催眠师,他应该可以治好你的PTSD的!”贺新朝看着眼前有些轻佻并且年轻的男人,实在有些难以置信一向靠谱沉稳的潘庭北会与这样一个人交朋友并推荐他。他想努力相信他,可惜脑子里只有: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做催眠师,要不是自己的PTSD队里所有的心理医生都没辙,而PTSD治不好他就不能归队,不能继续工作,他真想一走了之。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回头让师弟查查这小子的营业许可证。
黄逸辰看他脸上的戒备终于消了一些,才降尊纡贵地开口,之前他一直保持沉默,问:“你的PTSD的来源是什么?”贺新朝没有回答,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进行一个精确的分析。黄逸辰不禁有些好笑。这人到自己这来做催眠治疗,结果除了说名字和有PTSD 之外啥也没说,还没自己拿到的资料详细,反而在审视自己,看上去一点病也没啊。
他正想着,贺新朝开口了:“我是缉毒警。”听到这句话,黄逸辰点点头,从没个正形到勉强在自己身体里找了一根骨头撑着,十分敷衍地说:“知道了,我会保密的。”看见他这样子,贺新朝更没信心了,抱着试一试就走的念头,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
黄逸辰绕出桌子,坐在他的对面,调整椅子让自己稍稍比贺新朝低一点,略微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黄逸辰的眼睛极黑,黑到深不见底,如同深渊一般,轻而易举地将贺新朝吞没。他又回到了那天,看见了那烈火焚烧的情景。
“队长,救我!”他听到了烈火中同事的惨叫。他想动,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他如同被从头泼了一盆冰水,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同事的惨叫逐渐减弱至无,他们的手无力地垂下。不要。他无助地在心里喊,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他看见了那个如笑面虎一般的男人。男人盯着他,映着漫天的火光,从头到脚都被血浸透了,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索命的恶鬼,每个字都浸着如附骨之疽般的恶意:“贺队长,总有一天我会把我失去的一切,从你这加倍地拿回。”他咧开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这一天不会太久远的。”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大火…..工厂……到处都是人……”
黄逸辰看见他全身的肌肉都忍不住在战栗,刻意放缓了声音问:“别怕。往前走,工厂大门就在你面前,看见了吗?推开它,没事,推开它,走出去。你看见了什么?”
战栗逐渐平息:“山……悬崖……”
“你在悬崖上吗?”
“不,我在山脚……”
“山上有什么?”
“花……红色的……人脸!……很多……它们都在看着我笑!”贺新朝的嘴角开始神经质地抽动。黄逸辰眼见不对,加快了语速:“蹲下,闭上眼。对,三,二,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