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刚跨了院门,粹伊忍不住在旁说:“郡主,咱们姑娘性子倔,郡主还是要慎重。”
“倔?得有命,才能有资格倔!”她说着说着停下,转身看向宁姶的院子,“饿几天就好了,饿不死人,真不吃就往嘴里灌参汤。”说了说,她也不忍,耷拉下眼睛心沉着说,“现在受点罪,总比真丢了命好。”
粹伊赞同这话,亦心有不忍,没办法只得这般。
她扶着余昙进屋,听着说:“看她是对宪王上了心的,等二爷回幽州,我们也就启程了。连清修的道观都改了,就在梁州,那梁州富庶,真若能在那里安身,也是这丫头一辈子的福气了。”
粹伊倒茶奉上:“可郡主不是说,陛下有意立宪王么?”
余昙坐下接过茶,小饮一口,放下杯后意味深长地说:“圣上这是为了宪王和皇贵妃母子,做了两手准备。梁州,那可是个宝地,还是一方要地,以这次和宪王的接触,他在梁州的这些年,定是有所作为的。梁州是皇贵妃和宪王的退路,姶儿过去,也会是她的退路。”
“若圣上定意要宪王继位?”粹伊支支吾吾地问。
“那梁州就是险地!”
……
姑母走后,余宁姶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蹬来蹬去,哭的像是个受气的孩子。
“姑娘,其实郡主说的没错,您就别犟了。”黎青蹲下,轻碰宁姶的胳膊,苦劝说。
禾若也想劝,她知道劝不动,叹了口气,其它的就懒得说了。
宁姶盘腿坐着,泪渐止住,委屈道:“那些个蟑螂、臭虫已经昭然若揭,就差最后一个关头了,就要到大快人心的时候了……干什么啊,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怎么就不让查了!”
她使劲抓了抓头,说完,又蹬了两下腿。
禾若咧嘴瞧着,心想:这姑娘是着了什么魔,咋就不知道怕呢?
她心里是矛盾的,一方面受余宁姶的洗脑,觉得恶人是该有人收拾;另一方面,看着那些血淋淋的画面,还有那些个恶人的明枪暗箭,连做梦都被吓醒了,是该退避三舍的。
“姑娘,王爷对您真是情深义重,咱们好好修养,不日就要去梁州了。”禾若终于想到了,她以为可以劝说得动宁姶。
不想宁姶却一副不进油盐的样子,挺着脖子说:“案子不破,我哪有心思。”
黎青和禾若齐齐看向她,都在想:这是破案子破魔怔了,咋拎不清哪个重呢?
黎青岔开话题想到说:“对了姑娘,咱们昨夜在酒楼那儿遇到的尊师……”
一听这个,宁姶立时双目一立,脸上起了一片阴云,嘴唇微微颤动。
“提他做什么?”宁姶恼了说。
见她这副样子,禾若和黎青互相看了看,两人都没有继续问下去。
……
季京袆穿着里衣,像被抽了筋一样,软塌地侧偎在颜太后宫里偏殿的木榻上,头硬生生地枕着塌梁木。
他发丝有些凌乱,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双唇只隐隐有些干红色,颈窝下是被包扎起来的伤口。
只见他双目闭合着,只睫毛时不时地随着眼皮内的眼球转动,隐隐惶悸。
一静安殿的宫女悄声走上前,俯身拽起季京袆身后的被子,欲要将其盖在这位尊师的身上。
季京袆觉察,睁开沉迷的眼睛冷冷地瞥向宫女。
宫女瞧见,吞咽了一口,脸上立时起了一层绯红。
她手停下,起身,手抚了抚发髻。眼见面前的尊师如此的俊魅可称,她越发心内跳动。但当这目光越发冷得令人感到瘆得慌的时候,她立时紧色地恢复到刚刚的动作,慌忙地替他将被子盖好,道了声“奴婢告退”后便急着退步离开了。
近前的静安殿太监总管路驰瞧见这一幕,在宫女给他行礼的时候,他闪了闪手,让其退下,过后疾步走上前,堆了一脸的笑容说:“咱家给尊师行礼,咱家是奉了太后的命,特来看看尊师的伤情。”
路驰是静安殿的总管太监,六十有余。他头发花白,牙齿泛黄,一双狭长的眼睛,时而慈蔼,时而令人不寒而栗,是太后身边得力的人。
季京袆略抬了眼皮,并没有正眼瞧他。
“告诉太后,我没事。”他声音冷弱,外头裹挟着一层阴邪的寒霜。
路驰又走近两步,两手交叠置微鼓的肚腹前,笑颜道:“尊师这是不想给太后添麻烦,怕太后担忧,可咱家瞧着,尊师您这伤势还是有些重的。”他手抬开又落回去,晃了晃身子,样子和善地说,“听闻昨夜皇贵妃有出入奉先殿,还有那位文渊侯府的四姑娘……”
季京袆利眼刷地抬起,目光如剑射过去:“本尊是出家人,有什么便说什么,从不打诳语!”
路驰笑意荡然无存,硬挤出些不多的,又说:“其实依咱家愚见,这不管是出家人,还是这世俗人,都是要活在贵人的荫蔽下的。太后自然有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