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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云觉(1 / 4)

泽霖三年,魏寒酥十五岁。

她身着白衫孤站在繁华街上,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她。

……

魏寒酥是天齐国魏中书的嫡女,魏氏家境还算殷实,在朝中也小有威望。魏寒酥本应像其他官员女眷般享荣华宠爱,可魏中书没有这样待魏寒酥,他予魏寒酥彻骨寒。

他日日凌虐魏寒酥,非打即骂。有次魏申在朝上不顺意,遭他官弹劾贪污。魏申回府便持策鞭打魏寒酥,可魏寒酥只能发着孱弱的求饶声。一柱香消,她承着满背血痕,被关进炎热潮湿的柴房……

这样的日子魏寒酥自母亲苏云氏死后,便日日受之。

魏寒酥在生母苏云锦在世时,本是过着优沃日子的中书千金。可不曾想,有日魏申从外头带了个商贾之女,也就是魏寒酥现在的后娘:言弄溪。苏云锦见此,日日泣泪,诉魏申不忠不贞。于是在那个雪夜,魏申与言弄溪的大婚之夜,苏云锦死了,气急攻心,郁结气血而死。可谓魏申对外宣称,苏云锦是因为瘟疫而死。

……

柴房里,本就湿热的空气,再加上不透风的四壁便更令人难受了。

魏寒酥就这样纤零躺在地上,只穿着一件麻衣,吐息混乱。过了好一会,魏寒酥才起来,身上平白又添了伤,没错她昨日又被打了。只因昨夜,魏寒酥在为言弄溪点香时不小心抖掉了些香灰,她便被言弄溪和继妹魏宁清抽打脊背。

为什么只打脊背呢?因为魏申担中书之任,又置于天齐这个比谁家女儿养得好为荣的国都,一个官员女眷最大的作用便是彰显氏族之繁。自然,他们便不敢打魏寒酥其他衣衫无法遮蔽的地方,就怕他们的名声败坏。

“大娘子,我错了!宁清妹妹,我错了!放我出去吧,我一定好好侍奉,不再出错!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魏寒酥拖着孱弱的身子,勉强站起,纤若白皙却布着老茧的手奋力拍打木门,边又扯着略哑的嗓子喊。

而魏府另一端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致……

魏宁清正和魏申、言弄溪在迎晨厅吃着早饭,饭桌上一家人齐乐高笑,吃着精致司点。而魏寒酥的叫喊声,也顺着飘飞香传到迎晨厅。

魏申听着魏寒酥的叫喊,当即蹙眉,眼中尽是怒气。

“这个死婢子,和她娘一个德性,平日里装的清高,到了生死关头还不是奴颜媚骨!”

魏申沫水飞溅,持箸重拍金丝桌。阵阵闷响,言弄溪见此先是一静又赔着笑。

“老爷,哪里的话,寒酥其实是个乖孩子,只不过略任性了些。何必出此言呢,再说她有那般生母也是不幸,便快快放了吧。况且今日,还有其他官员家眷要临府呢。”

言弄溪边轻言侬语,边往魏申肩上贴着。

坐在对面的魏宁清见此也附和:“是啊阿父!姐姐她定是不小心的,昨日她也不知那香会致母亲得敏,快快放了姐姐吧。”

魏宁清纯真笑说,活脱脱的涉世未深的闺阁千金,可那股做作劲还是令人难受。

可,魏申似乎就吃这一套。

“好!好!好!我应允了便是!清儿随了你阿母心善,快快同你阿母去换衣裳吧!”

魏申面色带红,粗犷黝黑的手拍打着大腿,大声笑说道。

“好,阿父!”

“殷管事!将那蠢逆之婢放了,给她洗洗换身上好衣裳,待会儿把她带来惜清厅会客。”

魏申坐在迎晨厅正中处,肃容厉声喊道,眉眼尽是不悦。他也不想让魏寒酥,参加宴会,可是魏寒酥不仅担着中书嫡女的名号,还有苏云锦的尊荣。魏申一个靠着女方家势上位的,不得不从。

片刻后,殷妈妈带着一行穿着霁月色绸缎的侍女到了魏府西向柴房处。

“大娘子!宁清妹妹!我错了!放我出去吧!”

魏寒酥,一直喊着,到此刻声音已是孱弱不少了。

她头靠着木门,沉重叹息间,木门突然被打开。

魏寒酥没反应过来,摔了个踉跄。凌乱的发丝还挂着汗水,身上的粗麻衣也被浸水尽了。

殷管事看着眼前出落得清丽的魏寒酥,牙关紧咬着,面上却容不改色。

“小姐和大娘子良善,劝了大爷好一会儿,才肯将你放出来,去参加家宴。怎么?你待会儿就拿这副窘迫去面对宾客吗!”

殷管事,用气力捏着魏寒酥手臂,见魏寒酥面上无变,便更加用力了。

魏寒酥,日日被打被讥骂,这点功力,比不上她后娘和庶妹的半点。一个身处如此境地的人,又怎么能不懦弱呢?可,魏寒酥不同。

魏寒酥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面上浑然是恭敬。清透的脸颊上,挂着莹莹汗水,发丝凌乱,再加上魏寒酥瘦弱更让人瞧着活脱脱的可怜。

“殷管事,求您高抬贵手,寒酥只怕到时宾客见此,会污了魏府声誉。于您,自也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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