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监牢。
一名狱卒从地下最深处的一间牢房走了出来,沿着幽黑的地道七拐八绕,顺着阶递上到了地面,上面一人正等着他,顺嘴便打听:
“那妖人如何了?”
刚上来的这人高个儿,他先将手上的脏腕赶紧摞到一旁,而后冲去水台仔细洗净了手,才总算有功夫回话:“下面太黑,看不清面容,他还是盘腿坐在一角,没什么动静。”
矮个儿朝那脏碗看去一眼,只见里面饭菜一点没动,泛着一股强烈的恶馊,忍不住将碗朝门外丢出去。
“一天送一顿,给他送去的饭本就不新鲜,天气又热,放了一天这味道简直要人老命。”
说着他抓过桌上的抹布擦擦手。
“这都过去五天了,这人不吃不喝整整五天,每次送饭过去都是见他一动不动盘腿坐在一角,你说……他会不会……饿死啦?”
高个儿撇着头想了想,“看着不像,他背挺着笔直,似乎还挺有精神。还有你说饭菜馊味的事,我在下边时一点没感觉出来,只是拿到上面才明显。”
“怎么?”
“说不上来,就感觉靠近那人的空间,空气清凉,很好闻,很干净。”
“竟有这等好事?我在上头热得冒汗。”
“明日你去送一次饭,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不等明日,我现就下去瞧瞧!”
“这么急,你不怕了?”
“我怕就不会在此处等你了,外边那些个耸包才怕。”
矮个儿说着抬腿就下了木制的阶梯,“噔噔噔”走出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然而他下去才一会儿功夫便又大跑着冲了上来。
“怎么?”看他气喘吁吁,高个儿一脸纳闷,“那妖人虽然传得吓人,但这几天也未曾见他有伤人举动,你干嘛吓成这样?”
“他、他、他!那里、那里……”矮个儿急得连话也说不清楚,“……没了!没有了!”
“什么没了没有了!”高个儿多少意会到了一点什么意思,他一手拉开挡路的矮个儿就要往阶梯下跑去,却不想身后一股力隔空提了他的背将他扔到一旁,随后他便见到门处进来的两人,不由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同矮个儿一起做了个伏。
“——王爷!”“——殿下!”
至于那个一身紫衣的姑娘,他们一直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根据前几天的经验,似乎怎么喊她都是错的,他们每叫她一次,她便会朝他们盯来一眼,他们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们此刻早已万劫不复。
所以很懂事的,大家见到她都只低头做伏,没人敢再去打扰她半分。
“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沐阳瑜盯着两人问。
矮个儿唯唯诺诺出声答道:“回……回王爷的话,里……里监那名妖人……不见了!”
沐阳瑜神色稍有惊讶,扭头去看瑶珊,“下去看看?”
瑶珊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眼底不屑的眼神闪过后焕上一道狠厉的锋芒。
她并未朝旁边回话的狱卒看去一眼,也未回沐阳瑜任何话语,完全我行我素目无旁杂的盯着地下口,突然他便扭头往狱门外急步而去,步伐沉实且蓄满了力。
与此同时,狱门外露天刑院中,站岗的狱卒只觉眼花,随后空荡荡的院落中凭空出现一人。
那人就像从空气中走出来的一般,神奇且诡异,看得他们张大了嘴巴一时半会儿惊不出声,等到他们终于认出来对方是谁惊惶失措的想要大喊“妖人逃狱”时,却发现嘴巴失了声,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惊惶中只见到“妖人”站在院中朝他们淡淡扫来一眼。
然而就这一眼,他们原先大喊的冲动瞬间转变成了惊讶,大张的嘴巴随掉似的半合起来,只痴痴的看着对方。
此时正午,金色的阳光当头照下。在“妖人”周身晕出一层淡淡的七彩浮蓝光晕,轻灵幻透,一层淡过一层,淡至边迹竟与空气浑然一体,内有沙灵细细流转,隐隐似有听到符诀转换之音。
此般表现丝毫不似妖邪,虽然他们也没有见过比妖邪更胜一级的存在,但此时此刻,众站岗狱卒们脑海里闪现的皆是“神性”二字。
言语演绎或许可以装作,但骨底之气却是怎么也装不来的?
只听一阵齐齐的兵械落地声响,七八名狱卒鬼使神差屈膝往地上齐跪了下去,刚被冻住的嘴巴在这一刻也活络了回来,脱口而出便是一声响亮的——
“拜见天神大人!”
拜音刚落,一道灵光从一侧门内炸然来袭,瞬间将他们重重荡飞撞在狱墙之上。
神奇的是经此重创,几人落到地上,爬起来后全身上下却无一处伤痛,手脚灵活,安然无恙。
惊骇初定之时,终于抬头见到了门内走出来的那个一身紫衣、面色冷肃、目带寒厉的姑娘。
狱卒们瑟然一抖,立马明白自己方才遭受的那一击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