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世界总是如此——
亘古时,鸿蒙初开,茫茫渺渺,混沌元气沉于天下地脉,泽而生灵,灵而生物,物亦有灵,渐渐生机盎然。
这是一个没有仙官的时代,洪荒辟尽后开出生灵的最元始态。
也或许是天地开久疲合,休顿过后的再启人间。
混沌元气所沉之地荒泽浩瀚,经万年衍生开化,应万物进化所需,渐渐化出人形。
鸿蒙元始终归是要面子的,在荒泽之心拥有人形初次开眼的泽水之灵禾汐,天生灵始之资,貌绝群芳,俯引苍生。
万物总求平衡,即生水灵,火灵便也呼引而出。
当青篱在荒泽之心刚刚开蒙,便与禾汐大打了一架,天生宿敌分外眼红。火心火性脾气焦灼,然而被禾汐一头凉水浇下来后,他整个人冷静不少。
“你我对仗来日方长。”青篱一团火云握入手心。
禾汐双手负背,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朝菊崖岭走着,“来日再方长,我也不想同你打,即化成人身,建议你先找个地方落脚,今夜天有雨。”
当晚青篱没有听取禾汐的建议,他打算在一棵树上休息,才闭上眼睛,便听得天雷大作,随即狂风暴雨骤然而来,他在树上遭不住,飞上菊崖岭大声拍响了禾汐的庭院大门。
他没想到拥有人身后的自己竟然也会开始怕雨淋,雨水拍在他脸上,浇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想来这身人样的皮囊也就图个好看,比起他的真身简直是一无是处。
他更没想到来到水灵居所,竟然冲不破禾汐护宅的结界,还需他敲门才能进去。
走进屋中,他抺去满脸雨水。
“小肚鸡肠!我不过跟你打了一架,你就不给我留门了?”
原本他从那棵大树飞到这院门前只用了一瞬,却因为久久进不来而在门外硬生生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看他就是故意的。
“我屋边的结界一直都有,未曾想你会来,更未曾想,你竟然也会打不开。”
在案桌旁坐着的禾汐说完话后,端过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刚想再喝时,杯子已被青篱一把抢了过去。
“我喝过的。”禾汐提醒他。
青篱瞥了一眼禾汐,并未理会,他抱着热乎的杯子,咕咚一口将杯里的温热填进了肚子里。
“也好,暖身还是有用的。”禾汐说着起身要往里屋走去,却听得身后“砰”地一声响。
青篱将那个大口杯扔到了地上,只听杯身在地上轱辘辘一串滚响溜出了很远。
荒泽的雨并非一般的雨,能在这神域之境下的雨定然是浇神的,有了人形的青篱有血有肉,有知有觉,再不是以前那般风雨不摧的须弥灵烟,真就是越炼越回去了,这雨浇在身上冰凉透骨,讲真,他这还是第一次体会被雨淋的狼狈。
禾汐那杯水里渗了驱寒之物,一经喝下,青离整个人都暖烘了起来,连衣服和头发都瞬间便干爽到了飘逸的状态。
只是禾汐太损了些,明明给他备的水自己却先尝了一口。
“你即是想自己喝,为何不多备上一份?”青篱忍不住抱怨,禾汐这是摆明了存心耍他玩儿,青篱撇撇嘴,“暗着整人,使劲坏!”
却见禾汐站住身形向他投来一眼,不急不徐道:“不曾想你堂堂火神也怕雨凉,却是我失策了。”
禾汐这话太过诛心,青篱顿时无言以对。
刚化形成人,这副人样还处在磨合适应熟悉阶段,精力不稳,这才会对驱逐雨寒心有佘而力不足。
话说回来,若他恢复了他原本的实力,哪还用得着跑他这屋躲雨,一道屏障便是风吹不着,雨打不到。
“你明明知道,还说。”青篱气得牙痒。
禾汐定定的看着他:“我只知道,我白天同你说天会下雨时,你漫不经心,我便以为你不怕这雨。”
说着,禾汐起身朝里屋走去,只给青篱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对面还有一间房,若没处去,你就住下,若不想住,当我没说。”
开玩笑,此刻屋外倾盆大雨,虽然禾汐说话语气和一脸表现很是欠揍,但有房可住无疑是雪中送炭。
青离走到屋中另一扇门前,他原本紧握的拳头慢慢松懈开来。心想现在神力不济,待他摸透了这副人身,恢复了实力再打禾汐一顿出气也不迟!
他俩在还只是无形飘渺的灵体时便时常狭路相逢,碰个电闪雷鸣,只是每回都是他输,输得落荒而逃。后来禾汐应生化形,他着实含混无趣了近千年,眼下终于到他应生化形,他便想着寻回千年前丢了的面子,他心中窝着一股劲,无论如何也要打赢禾汐哪怕一次!
于是青篱住着禾汐的屋子,天天想着怎么才能打禾汐一顿。
然而第一次他输了。第二次他输了。第三次他还输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