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若有些跌撞的走过去。
“沐王爷?”她试着叫了他一声。
无回应。
“景安王殿下?”
一片静默。
“沐阳瑜!”
栖若情急蹲下身去,顺着他的眉心为他输送灵息,企图将他从一片死寂中救回来。
然而徒劳。
她一次一次加大灵息的调运,偿试将生机渡进沐阳瑜体内,好让他五脏六腑盘活,却不想沐阳瑜那副仰倒在地的身体经络闭塞,灵息不受,凄凄然一阵死寂。
栖若站起来,盯着这具死身,恍若作了一场大梦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从医百年,救人无数,而今却失手错杀一人。不管此人是贫贱是权贵,都是她不该。
她心里别提有多难过,接下来要如何去做,她也不知。虽然这是在幻境,但人死却是真的,且死的这人是留是埋,都不是她能拿得定主意的。总之景安王死这消息一旦是传出,整个景安城乃至整个朝都,都将历经一场动荡。
早有听闻,沐阳瑜是当今朝堂除去太子外,最受皇帝喜爱的皇孙。
正因其所受的这份荣宠,才会在皇帝确立太子后,将他派往远离朝都却一片繁荣的景安,是保他也是爱他。
而今魂归西去于她之手,且不说是条人命她犯了心忌,就是给皇室的交待也并非那么容易,轻则记她一人,重则诛连全城。
倘若说要将人藏起,又怎么藏得起,无风不起浪,无墙不透风,这么一大活人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不见便是异常,景安无故吞了一人,结果倒是省了她一人独罪,直接判得全城遭殃,众人替她背罚。
如何,该当如何。栖若心思全乱,一边心急如何救治沐阳瑜,一边顾虑一旦救不活她该如何去赎罪。
一阵风来,有残灰自地面卷起。栖若拂袖挥赶,未让它们落在沐阳瑜身上。
有人影自屋外的方向徐步而来,栖若眼角瞥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觉那人影异常熟悉,她急忙扭头望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来人清风兰宇,淡静从容,一副玉容另山水失色,花圃黯然,正是禾汐。
他走近栖若,扫了眼地上的沐阳瑜,突然张开双臂对她道:“我回来了。”
这一瞬间,栖若只觉整个身心所承受的压力突然便找到了强而有力的松解靠山,她舒出了一口气。
看到禾汐张开的双臂,还看到跟在禾汐身后到来的梧桐,栖若若有所思,她并没有像只小兔一样朝他蹦拥上去,而是理智且头脑清晰的想起了许多事。
“你去哪了?”她首先问。
禾汐将手放下,面色从容,嘴角似有淡笑扬起,“一个不慎落在了偏远的地方,现在刚赶回来。”
敢情是一人着了一陆,沐阳瑜也是从别处赶来。也不知禾汐说的是真是假,自己的幻境自己居然还控制不了着陆地点,听起来是有些荒唐。但栖若也无法怎么去置疑,毕竟禾汐在开启这幻境时,身受着严重创伤。
因而姑且听着罢。
“这个幻境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仍然想听他亲口说出。
“是我。”禾汐淡淡道,“这是我的神源幻境,你可以理解为我的精神世界,随心而存在,并不耗费我的神源之力。”
栖若记下。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他的身上,这一刻,她的脸上有惊有喜,还有几分担忧。
只见他浑身上下安然无恙,火神庙受的剑伤此刻在他身上竟看不见丁点痕迹。
“还有,你的伤……”希望不是障眼法才好。
虽然这是个幻境,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完全属于真实,禾汐的状态便也该是真实的才是。
若此况为真,栖若真是觉得皆大欢喜,喜闻乐见!
“……是好了么?”栖若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禾汐看出她心中的忐忑,他伸出手牵住她,将她拉入怀中。
“不用担心,虽然还未好完,但是不会有事。”
禾汐的声音很温柔。他这还是第一次当着他人的面表现出对栖若特别的情意。
梧桐在后头看着,先是惊讶,后是高兴,接着转过身去,礼貌避嫌,以免自己成为两人之间晃眼的电灯泡。心下里暗暗回想:大公子和栖若姑娘是几时好上的?他守着大门,看他们进出百年,怎么从未看出来一点苗头?
“那点伤还远伤不了我。”禾汐伸手为栖若理了理额前的发丝,“不过我很高兴,见到你担忧我的样子。”
栖若原本很投入且享受的靠在禾汐肩膀感受他的存在,甚至她都有些忘我的沉沦迷醉于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冷香。
然而在听到禾汐最后那句话时,她整个人忽而一愣,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一般,她抓住禾汐抚弄自己额发的手,自他胸前离开,眼睛瞟了一眼后头